除了薛朔, 谁心里都喜不起来。

江岁寒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握着一只杯子, 他感觉到,自己搭在杯壁上的手都是冷的。

“师尊, 你不舒服么,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萧洛轻轻握住他衣袖下的另一只手。

江岁寒喉头微动, 哑声问:“阿洛,你说……整整一百年的相处,真就一点都不值得留恋吗?就算,他对她没有感情,可那是一百年的陪伴啊, 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就算是养的一条小狗, 缘分尽了,好聚好散不行吗?”

萧洛沉吟一下, 说:“师尊,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非恨即爱,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 不是你我管中窥豹就能明了的……不要想得太多。”

“嗯。”江岁寒无奈叹息, 想说什么, 又不知能怎么说, 只因他难过的不止是曲若烟之死,其实还有温不昧这个人。

看来之前在云梦城,裴松雪说得对,是得离这人远些好,否则,以他的心机对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时……还是太天真了。

礼堂上,薛朔收了前尘忆梦的血藤,给宗门犯人上了好几重咒枷锁链,这才示意几个戒律宗弟子上去擒拿。

温不昧浑身是血,让那一袭吉服像又进染缸里染了一遍,越发的明艳不可方物,他头上的玉冠掉了,满头乌发散落,遮住一半脸颊。

令人骇然的是,就算是这样一幅狼狈的尊容,他这个人,带给旁人的视觉冲击感还是那么强。

不光不丑,反而美得心惊胆寒。

“走,走快点,别磨蹭!”“还当你是宗主呢?慢慢悠悠,慢给谁看呢!呸,以色侍人的下贱东西!”

温不昧被两个戒律宗弟子推搡着,带伤踉跄前行,路过西首宾客席的时候,忽然侧脸往那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