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那太好了,清尘有救了……”江岁寒心中感激,有意想去帮忙,但一想人家的藏书典籍,自己一个外人怎好介入,便道,“有劳温宗主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只要岁寒能做到,一定不遗余力。”

“嗯。”温不昧笑笑,转身离去了。

待他走远,确定附近没有别人了,萧洛方低下头,附到他耳边很轻很轻地问:“师尊,在心魔井中,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还看到了什么?”

“啊?”江岁寒惊了一跳,睁大眼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全?”

萧洛举起左手小指,第二个指节上缠着的一截细细红线,正隐约发光:“师尊,我虽不能跟着你看到心魔井中的画面,但也能感知到,你在最后一刻情绪非常激动,与崩溃没什么区别。”

他顿了一下,忧心忡忡:“师尊,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已至此,江岁寒不好继续隐瞒,叹了口气,整个人松弛地靠进了他怀里,头枕着他柔软的颈窝,幽幽道:“我看到,天空中雷劫滚滚,你从很远的旷野走来,手里拿着一枝花。”

“一枝花?”萧洛奇道。

“嗯,花。”江岁寒运转体内真气,将心魔井中造成的乏力驱散了不少,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我没看错,确实是花,但具体什么花,我不清楚,可能是梅花,桃花,也可能是梨花……”

萧洛闻言,百思不得其解:“百年前北冥君死在正道布下的五雷正法大阵中,你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可那时的我,为什么不抵抗,反而手里只拿着一枝花?”

“不知道……”江岁寒摇摇头,困倦地阖上了眼睛,“我对那一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前因后果,一点都想不起来,如果硬要回想的话……唔。”

太阳穴一阵刺痛,他难受得轻吟出声。

“别想。”萧洛将他的脸捂住,紧紧地压在自己胸前,怜惜道,“对于你而言,那一段大概就和温夫人落入黑水村一样,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师尊,你记不记得,温夫人在后花园见到我们的时候,问了句‘你们为什么还活着’,当时不理解,现在想想,与百年前的那次围剿,一定有着关联。”

江岁寒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只可惜曲若烟心智不齐,想不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若硬去相逼,恐怕会闹得很不愉快,再者,他也不愿意去伤害那样一个稚拙活泼的女孩。

但说不清为什么,江岁寒内心里始终盘桓着一种隐忧,他总觉得,萧洛的身份已经被人识破,那兰因谱的主人,就藏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阿洛,为何我总觉得,很久以前,我在哪里见过温宗主?看着他,我总有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觉,但细想,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

萧洛眉梢微挑:“师尊,也许你感觉得并没有错,他从进来起,就一直在盯着你看。”

“盯着我?”江岁寒狐疑,鼻尖嗅着这一股子浓得不行的酸味儿,想不通他有什么好吃醋的,失笑,“没有吧,人家夫人就在身边,盯着我看做什么。”

萧洛道:“他就是看你了。”

江岁寒无奈:“是你想多了,也就是你才天天盯着我看,别人非亲非故的,哪有这个闲工夫?再说了,我有什么好看的,普通人一个。”

萧洛:“……”他深深地怀疑,这人对自己有多大魅力一事,完全没有概念。

典型的美而不自知。

“是,师尊。”萧洛垂眸轻笑,抓住了落在身边的那只手,在那葱根一样莹白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下,感受到自对方手指上传来的震颤,故意道,“你这样的祸水,不许跑出去祸害苍生,留着祸害我一个人就够了。”

“诶,你,你……”江岁寒经脉中运转的真气登时断了,身上又绵软无力,眼看着他欺过来,底气不足地道,“这是在玉京峰驿馆,外面人多眼杂的,我们这样,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萧洛笑眯眯地看他。

江岁寒羞窘不已,扣住他腕子,小声道:“阿洛,我自是不讨厌你的,可三师兄四师兄他们一时还没想开,另外我们到底也是师徒,就这么,这么……”

他连说了好几个“这么”,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字眼来,赧然别扭的样子可爱极了,萧洛俯首在他额上亲了亲,眉眼含笑。

江岁寒轻轻一颤,扣着他腕子的手陡然松了,胜雪欺霜的长发散在枕头间,神色迷醉:“好吧,你若是想留在这,为师……为师也不是不可以,但记得要布好隔音咒,不能让别人发现了,还有,当心周围有三师兄的傀儡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