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丹,是修士的命脉,与妖族内丹和魔族魔核一样,江岁寒是第一次知道他元丹受损的事情,心想原主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好好一个半步金仙,把道体搞得支离破碎,怪不得玉山倾都不愿意听他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凡事有得必有失,虽然幼童模样灵力不济,不太方便,但也并非全无好处,这段时间假托闭关,省去了许多无用的社交,就比如天榜大会这种情景,若是平常,不知得有多少人轮番来拜会藏雪圣君,就算他一个不见,也管不住明里暗里的注目视线。

谁都不知晓,因闭关而缺席了此次天榜大会客座长老的江岁寒,其实现在就藏在松柏树荫里,啃着果子,逍遥快活。

不远处,玉京峰道场入口的大路上,一阵吵嚷声吸引去了他的注意。

“小妖!休得狡辩!你一个时辰前刚进了凤麟阁的大门,方才九品风露草就被发现不见了,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一穿着无涯宗道服的男子,横着剑,一派义正言词。

对面被他针对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妖修少年,身形纤细,五官艳丽,精心挽就的发髻中,斜斜地插着根孔雀翎毛,深绿为底,七彩作缀,装饰虽浮夸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少年气坏了,环视这群将他团团围住的正道子弟,不怒反笑:“哈,笑话,本少主一个时辰前去看了一眼,你就能断定是我拿的?凤麟阁这一个时辰中间来来往往多少人,凭什么只有我有嫌疑?”

“凭什么?”为首男子轻蔑冷笑,上下打量一番他的异族装扮,嗤之以鼻,“自然就凭你是个妖修!来路不正,心术难猜,敞着你那五颜六色的屁股,成天就想着蛊惑这个蛊惑那个,来了七天不到,祸害了多少正道弟——”

孔雀少年没让他把话说完,一柄十字妖槊迎面招呼过去,掀翻了那名无涯宗弟子的同时,也打碎了此地人妖之间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与传统的修真界盛会不同,天榜大会海纳百川,一视同仁,只要是修真者,不论道修,妖修,魔修,甚至最不入流的鬼修,都可以报名参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会道场附近,会有妖修出没。

孔雀少年势单力薄,却丝毫不见怯场,擎着那把本命翎毛锻造的长槊,哗哗舞出十数道清光,妖气凝作长龙,在松柏山石间纵横游弋。

噼里啪啦一顿刀剑碰撞,妖力灵力照彻玉京峰万年不落的云霞。

约一刻钟过去,胜负渐明,他一人,无涯宗却有近二十人之多,摆开祖传的天元剑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小孔雀包了锅贴,前有狼后有虎,他要么选择认下罪名遭人处置,要么选择孤注一掷唤出真身,与这群血口喷人之徒大干一场。

“小子,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大会能容许你们这些低等的妖修参与,已经是仁上加仁法外开恩,你不仅不知感恩,还恶意窃取优胜法宝?快,把九品风露草交出来,道爷饶你一命!”

身穿紫袍头戴银冠的正道弟子洋洋得意,站在流光涌动的天元剑阵主位,不可一世,周遭观战看热闹之人,不下几百,竟都只是指指戳戳,交头接耳,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主持公道的。

妖族少年攥着十字妖槊的五指紧了紧,指缝间流泻出令人齿冷的强大妖力。

紧接着,道场上空,一只巨大的孔雀虚影幻化而生,翎毛尾羽灿若晨星,还未现出真正形态,光华已然耀目到旁观者睁不开眼。

忽然,一枚小小的暗器破空而来,穿透了天元剑阵金汤不破的屏障,打在少年脚边三寸外,唰唰唰陀螺似的转了几圈,速度飞快,将砖地硬生生凹出一个坑。

待纷飞的土灰散去,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个吃剩下的果核!还新鲜着,核上带着一丝残余的果肉!

“什么人?!”妖族少年和无涯宗的人同时大惊,仰头张望寻找。

一雪白飘逸的小身影从天而降,踩着一团清风,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严肃沉着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谢琨玉,枉你还是三妖王嫡子,日后九州西南的羽族统领,怎的这般不懂事?一点小摩擦就要大打出手,不知道场内化形斗殴,是要被抹除参会资格的吗?”

幼童声线清脆明快,像窗前的贝壳风铃一样好听,但他方才出手的那一招威力之大,灵力之纯,在场绝不会有人当他是寻常孩童。

被叫做“谢琨玉”的妖族少年默了默,收起十字妖槊,他召唤出的孔雀虚影在空中晃了晃,即化作一缕青烟,被微风吹散开来。

“那依阁下所言,此事应该如何解决?”他不甘心地问。

“好办。”雪衣小孩落下地来,身前两只毛乎乎的白绒球随风飘起又坠下,头上戴着兜帽,一对尖尖的白狐耳朵竖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