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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件案件发生在哪里?”孟盛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先前的讨论似乎都建立在了这两件事有所联系之上,但在证据确凿之前,为何何理群的推测那么理所当然呢?“他们的尸体呢?”

“应该是在z市。我这么想,也是因为传闻里说现场只留下了血迹和一些非常微小的人体组织碎片,更多的东西都消失了。”

孟盛夏听见何理群的解释,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心中疑问更胜:“杀了人直接跑了不更好吗?万一他没能杀掉这个小孩,小孩却记得他的脸,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而且把尸体带走也很麻烦啊,把尸骨埋在d县也远得有点匪夷所思了。”那么远的埋尸地,不是很折腾吗?如果是他,应该会选择就近倒进z市的港口里,或者从小路登上丘陵,把尸体扔在灌木丛里——近距离解决尸体,不是能更快地扔开被人怀疑的定时炸弹吗?

“这……”何理群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头绪,只能按自己的想法说到,“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委托负责人去做的这事?”他总结到,“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联想,也许最后是我们不知道的其它案件呢?”

“那还是就是这件好了……”孟盛夏轻声到,“如果是另外的案件,不是又有更多的人死了吗?”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可听到这样的案件,还是希望死的人能够少一些。

“你说得对。是这个案件就好了,抓到负责人,如果能够问出真凶,也可以给那对夫妻的孩子一个交代。”

这迟来的正义会让对方有什么反应呢?孟盛夏想了想,心里觉得堵得慌,于是也没能说什么。

他们像是闲聊一般聊完这个话题,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何理群先提问到:“饭吃了吗?”

“我不太吃晚饭。”

“最近工作量这么大,还是要注意补充体力啊。”何理群这么说到,倒也没有强迫他现在就吃点什么的意思,“我们干脆先回去吧,这里一个人都不在,也不好干活呀。”

工作这时候做也没有意义了,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宾馆,道了声晚安就各自睡下了。

躺在床上,孟盛夏才有了一点儿实感。他懵懵懂懂地度过了这么几天,总觉得充实程度超过了他上大学之前泛善可陈的生活的总和。

太多的情报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中,让他都有点不知该从何入手了。孟盛夏翻来覆去,总觉得这一切的事件看上去彼此之间都没有联系,但先前初探牧周语的身世,已经告诉了他事情绝无可能如此简单,也许他忽视的细节,错误的推断,都会推他和真相背道相驰。

有谁正在鱼钩上不停地置饵,勾着他一口咬住那锋利的钩子——他的确也已经上钩了。他的大脑如今除了生活的压力,剩余的空间都被这些谜团塞满,他已经成为了愿者上钩的“鱼儿”,而他甚至没有任何反制的力量!

造成这一切的开端,目前最大的嫌疑不得不说也许正是白衍。

一想到白衍到底有没有可能一手“操办”郑天海夫妇的事故,孟盛夏的感情便促使他的思考产生了矛盾:因为白衍是他的父亲,他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但正因为白衍是他的父亲,这数年来的感知和所见所闻,令他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假如他能够亲口询问郑楚,也许能解开他大半的疑惑,只是,只是……孟盛夏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父亲冷淡的笑,那笑配合他英俊的面庞,看上去足以令人心旌摇曳。可了解他的人却能明白,他的微笑只是一种刻在面具上的图案,就好像蛇吐着信子,所见之人只会感到阴冷。

可现如今他对白衍的怨逐渐恨淡去,他不再会尝试言语对抗,或者离家出走这样的方法做无谓的抗议;他甚至没有了小时候想要用让白衍吃点亏惩罚对方的念头,更不可能希望对方真的遭遇不测。

一个怀疑自己父亲是否是凶手的儿子,他这样的念头是否光是产生,就足以被认为是大逆不道?

孟盛夏回答不了本心的发问,他不得不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让柔软的被褥给他带来一点封闭的安全感,强迫自己放弃思考,尽快入睡。

……

何理群总是比他起得更早一些,孟盛夏到酒店餐厅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已经开始吃上早餐了。那时候他就会先用餐盘盛好食物,再在何理群身边找个位置坐下。

可尽早他用餐结束,都没能看到何理群的身影。孟盛夏不得不前去寻找何理群,一路上他先是乐观地以为对方是不是睡过头了,待会要调侃几句,后来脑海里一闪而过昨天的凶案,神经便忽然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