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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沙哑得像是渡鸦叫声的嗓音不仅把护士吓了一跳,自己也难免震惊。护士缓了缓,定了心神才回复到:“你不知道自己易感期了么?身上的信息素溢出得那么厉害……”

“他呢?”在意识回笼之后,孟盛夏顾不上自己的现状,满心都是被他送进急诊室的牧周文,“他还好吗?”

他的语气激动,让护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就握紧了上衣口袋里的笔一样的针剂:“他因为高烧脱水休克,身上倒是没有太重的伤。现在正在吊水,还没醒过来。”见他对这个消息愣然,年轻的小护士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到,“beta果然不适合和alpha在一起啊……”

他该为牧周文还活着痛哭流涕,抑或为自己竟然无法察觉易感期的提前而自责?不论哪一种态度都无济于事,正如护士所说,beta无法承受没有服用药物的alpha的易感期,而他既没有服用药物,还纵容了自己的本能作祟……但现在的他,感情与头脑都是麻木的。

孟盛夏不知道自己如今应该做些什么。镇定剂和抑制剂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没有完全代谢,他现在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脸朝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地瞧着那灰白的色泽。没有易感期的第一晚过去后的清爽,他只觉得心力交瘁,像是从死亡的国度重返人间,他轻盈的魂灵被套上沉重的皮囊,他又再次被重力锁在这世上。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他低声问到。

“在你的状态稳定下来之前,你都不可以离开。”护士苦口婆心地说到,“你的状态不太理想,应该是很久没有和oga之间有过接触了吧?昨晚我们抽了你的血,报告单上说你的激素分泌紊乱……”

护士的说辞在孟盛夏的耳朵里飞速掠过,他几乎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护士的报告结束之后,他一口否定了对方刚刚所有的建议:“我必须要回去,我的工作还有很多。”他急于投身到工作中麻痹自己的痛苦,可无法切断的、对于牧周文的感情,又让他张嘴道出了一个不应当的请求,“我可以……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他颤声请求到,可护士坚定地摇头到:“他受了你的信息素影响,大概今天是不能醒过来的。你也好好呆在这里,等明天留观结束才能出院。对了,”护士终于想起了关键的问题,“你的家人呢?打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照看一下你吧。”

家人……孟盛夏咀嚼着这个苦涩的词汇,婉拒到:“他们很忙,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那你的朋友也得要人来照顾呀?”

孟盛夏的第一反应是亲自照顾牧周文,可牧周文醒来后的反应可想而知:“……麻烦帮我联系一下护工,”他为自己出尔反尔的失控感到恶心,胃里一阵翻滚,“我可以把账一次结清。”这时候要他联系牧周文的家人,他不难想象牧周文的家人会如何鄙夷他,甚至在这里大打出手——他不畏惧被他们狠狠教训,可想到牧周文的难堪,他决定还是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对方,“等他醒了,你们问问他,要不要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

护士不解地问道:“你们不熟吗?”

她的无心之语,却让孟盛夏的眼泪险些从眼角渗出来。他静静地等待这种流泪的冲动消退,以至于护士为他注射完药物,他才勉强敛住自己失声痛哭的冲动,无声地应到:“他是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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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动如参商

“能让我起来去一趟卫生间吗?”孟盛夏平静地说到,“或者叫医生过来帮我一下也可以。”

护士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估量他的行动是否会造成不良后果,见他一脸平静,方才开口道:“我去拿一下止咬器,你等一会儿。”

护士转身离开,孟盛夏马上尝试挣脱身上的拘束带。但他弄得满头大汗,都没能让它们松动半分,还是护士拿着一次性的止咬器过来为他戴上之后,才解除了他身上的束缚。

“谢谢。”孟盛夏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和神经对护士笑了笑。止咬器的带子勒着他的面颊带来一种细密的疼痛,让他有了几分还活着的实感,“我出去一趟。”

如果在对易感期认知不深的古代,想必他们这种失控的alpha的下场,就是被隔离软禁,永远从人群面前消失吧;但他现在也并不打算听从护士的安排,真是有些抱歉。

孟盛夏从走廊往外走,他先去了一趟护士站,询问了急诊室昨晚的病人转移到了哪间病房,随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可到了牧周文的病房外,他竟踌躇了。他在门外徘徊着,身边有人来往,而他还是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