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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牧周文了解了他之前谎言的一天,可直面这一天,让他羞愧而痛苦:“是我的错……”孟盛夏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快要呼吸不了了,他红着眼说到,“我刚开始没有想过那么多。”

牧周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吐出来,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而非当场溃不成军:“你也只是为了你的‘友情’。如果是我,十来年的情谊,也许我也会为对方赴汤蹈火。”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为孟盛夏找补,可在孟盛夏听来,牧周文一字一句都像是钉在他心上的钉子,而牧周文正在用力把它们钉得更深,“你没有错,是我笨。我怎么就不明白人不该做不切实际的期待。”

“不,不是那样的……是我的错,我,我……”孟盛夏想要为自己辩解,许多话卡在喉咙里,然而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把时间拨回牧周文追逐着牧周语背影的时刻,他还是会无法自拔地爱上双眼闪闪发光的对方。而他的爱,让他必然无法道出真相,那么他们,又会走进相同的循环……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的家庭出身,那我一开始就会离你远远的。是我愚蠢,还不自量力地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我现在已经知道我错了。”牧周文眨了眨眼睛,他眼神空洞、机械地讲到,像是在陈述和自己无关的事,“你要是真的对我有过真心,就应该让我修正这个错误。我会努力还上我欠你的钱。在我还完之前,你想做什么……都随你。”

“……还完钱,你打算怎么办?”孟盛夏急火攻心,他哑声到,“你要去哪?你要离开我?”他抓住牧周文的肩膀,苦苦哀求似的质问。

牧周文娓娓道来自己的打算,语调平直:“玩具总会玩腻的,生活也要向前看,你以后会发现有人更适合你。我一时半会还不了那么多钱,也许过程里你就会觉得腻了。到那个时候,我不会自以为是地去烦你,你可以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过去发生的事,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等我们的交易结束,我会离开这里,离你和你的妻子远一点……”

孟盛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看着牧周文的脸,只觉得自己快要呕血。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泵血的速度却不能满足他对氧气的需求。他瞪着牧周文看,目眦欲裂,随后突然恨声怒道:“牧周文!你真的不懂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孟盛夏……我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怎么看待婚姻,但对我来说,婚姻是严肃而神圣的契约。难道你想说婚姻这件事只是走个过场,你的心和你的事业可以相违背吗?你对不起我算了,你对得起你的伴侣吗!”牧周文一口气把所有真心话都倒了出来。他的眼球上泛起红色的血丝,语气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却泪流不止。他用双手捂着脸呜咽到,“我不能接受这种事……我宁可你把我当做玩//物,而不是你的地下情人!”

孟盛夏再次吻上去,他不顾牧周文的反抗,把牧周文的话用这样的吻堵回去。他感到无奈,也惶恐牧周文的清醒,他再也听不下去牧周文如同心头滴血道出的控诉,只怕牧周文再说下去,他会先心理崩溃。

“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不需要你还钱,我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孟盛夏紧紧抱住牧周文,像是铁制的枷锁锁住对方,“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的,别离开我……”他乞求到,用尽平生最卑微的姿态乞求着面前的青年,“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孟盛夏,你还是认清情况吧。订婚的事,你真的能够决定吗?如果你可以,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也早该解决这个问题了。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你做不到,你怎么可能和你的家庭抗争?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家人,我也觉得你选择他们为你安排好的人生要比你离经叛道更好。”牧周文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回答却冷淡而流畅,像是他已经思考过许久的想法,“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彼此生活的正轨上,而不是在这样的关系上纠缠不清。”

“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吗?你要离开我吗?”孟盛夏听不清牧周文在说什么,他歇斯底里地问到,压根没去思考牧周文方才的话。他双目充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重复地响着:牧周文正在逐渐从他们的过去走出来,不甘留在原地的他,不过是一厢情愿,“你喜欢上其他人了吗?是谁?!我一定会比他更好——”

“我以后喜欢谁,或者怎么过,都是我自己的事。”牧周文擦掉流下的泪水,平静地答道,“我很笨,我理不清复杂的事,也一辈子理不清。算我求你,让我们的关系简单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