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开始怀疑科学家是不是都有这种能力,睡觉也不妨碍正事儿,这样他们就能一边休息一边做实验。

三十多的文怀君给许昼展现出了挺多新面貌,比如许昼以前从没见过他发烧,比如他从来不喊许昼宝贝,再比如许昼从不知道文怀君会做噩梦,还要在梦里粘着抱着他,像是怕他没了似的。

发烧的人要捂在被窝里出汗,许昼把他不守规矩的手脚塞进被子里,又把被窝边角塞到他身子底下窝好,这下文教授就被裹成了一根长条的蚕蛹,只露了一颗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许昼折腾出了一身汗,去卫生间洗手。

他再也不敢腹诽三十岁老男人不行了。

连浴室都干净简单,只有水池上摆着的刷牙杯和刮胡刀昭示着这里有人居住的气息。

文怀君平时就是在这里洗漱的吗?他早早起床,囫囵洗把脸,把胡茬刮掉,然后出门去上课或者做研究。

他当了好几年教授,一天一天,他都是这样过的吗?

许昼盯着洗手液泡沫,水流把它们带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镜子,却直直地愣住了。

白皙细瘦的脖颈上全是深红浅红的淤痕,从喉结星星点点地蔓延到锁骨底下,然后隐没在衣领里,触目惊心。

许昼拉开衣领低头看了一眼,最低的一枚居然印在胸口。

他又侧过身去,发现颈侧和后颈也没有幸免于难。

……操。

许昼被震撼了,虽然他知道文怀君啃得很用力,但没想到他这么凶,猛然看到这一大片,实在太具有视觉冲击力。

许昼突然想起什么…专家建议,尽量别在脖子上种草莓……

不然容易挤压到动脉,形成血栓,甚至会致命。

许昼咬牙切齿,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文怀君会挑地方,没把他给嘬死。

他开始感谢自己刚刚灵机一动,巧妙化解,才得以脱身。

胸口那两小尖是文怀君的弱点。

十五年前的许昼是在无意中发现的,他“不小心”掐了一下,文怀君就受惊地捉住了他的手。

文怀君一脸委屈:“弄得我好伤心。”

也是在那时,许昼第一次知道有种怪病叫伤心-乳-头综合症。

那时许昼挑着眉,一脸的“我信你就有鬼了”。

文怀君横眉冷对地在笨重的电脑上打字,搜出Sad Nipple Syndrome给许昼看。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果然知识就是力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本来许昼打算喂完药就走,但看到乖乖被团在被子里的男人,许昼又觉得自己走不开。

万一他醒了呢,万一他再也不醒了呢?

那自己岂不是会被当成嫌疑人。

留下来为国家照顾最聪明的大脑,这是个多么义不容辞的理由。

文怀君的床边有张书桌,许昼坐到桌边,桌上立着摆了一排厚实的物理书,电脑安静地关闭着,窗帘外的光线已经暗了许多,黑夜快要来了。

书桌上方有一个木头架子,许昼愣了愣,他看到上面摆着两只小熊,它们毛绒绒地靠在一起,乖巧地戴着红色围脖。

这是新年那天文怀君在排队签到处领的两只小熊,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从降落到十五年后的那天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许昼仍然感觉不真实,却又觉得他已经过了很久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