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陈教授现在是不是一切都好吗?”许昼突然问。

陈茂昌是许昼在华国的建筑学教授,当初推荐他到斯城理工进修的恩师,在专业道路上为他指点了许多。现在他应该都七十多退休了。

文怀君没想到许昼突然提起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太好。”

许昼心里一慌,“他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他身体还好,但是……心理状态不太好。”

“为什么?”

文怀君闭了闭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因为他女儿…陈静淑走了。”

“陈静淑?走了,什么叫走了?”

“自杀,重度抑郁症自杀……”

许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五脏六腑都空了,颤抖着问了一串:“什么时候的事?”

文怀君声音很重:“很久了,十四年前,你…失踪半年之后,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

“那之后陈教授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他当时也五十几的人了,就辞了职。”

“她怎么可能突然得了抑郁症?”

陈静淑明明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

“其实她早就有症状…只不过她不怎么表现出来。然后后来突然就加重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患抑郁症的……”许昼有气无力地问。

文怀君沉默。

“我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吗?”

“别用这种词,是你还在华国的时候,”文怀君苦笑,“她不想要你担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只告诉了你?

许昼想问,但他问不出口。

“你觉得自责吗?”许昼问,“对于小淑的事。”

文怀君握紧拳头,“每一天,我都在想为什么没能救她。”

粘稠的酸苦漫上许昼的心口,让他难以呼吸。

许昼想起22岁的文怀君接受的那条采访,算算时间,正好是陈静淑去世一年半以后。

文怀君在那条采访里说,他以后都不会谈恋爱,因为“我爱的人不在了”。

一道冷光从许昼神经末梢劈到头顶,那些像软刺一样埋在他心底的画面突然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他好像把一切都连起来了。

陈静淑本人就像她的名字,安静且淑女,长发披肩。

许昼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陈教授的办公室。

那时许昼刚刚考上陈茂昌的硕士,陈教授正和他谈研究方向,一个女孩敲门而入,手里提着半袋子水蜜桃。

“啊,抱歉。”女孩看见许昼,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们了。

陈教授立刻露出慈爱的笑,朝女孩招招手:“进来吧静淑,我们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