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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她以前就没发现这条路这么可爱呢?每一棵树都憨态可掬,每一朵花都开在它最好的时候。

沈肆月看着看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连续两天精神高度紧张,前天梦见爸爸,昨天又梦见写了一晚上数学题,顾桢指着她额头问她:“你脖子上是架了个球吗?”

神经绷紧的时候尚且能斗志昂扬厮杀在高考考场,而现在身边是最最让她安心的人,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一点一点侵袭意识。

沈肆月并不想睡,还能跟顾桢坐在一起的时间,她恨不能把每一秒都掰碎了珍藏,来支撑她漫长今后,要一个人面对的崭新人生。

以后,她再有不会的题,再有想要哭鼻子的时刻,又或者她想要报考的学校操场上也有能看月亮的双杠。

当她一个人静默无言和万千繁星遥遥相对,那个给她擦眼泪的少年会在哪里呢?

是在上晚自习、在看新闻联播、抱着钢枪站岗,又或者是在换弹夹、在拼命训练?

沈肆月忽然发现,高考不仅是给她的中学时代画上了句点,更是在她和顾桢中间,画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和他将要像原本紧紧相依却渐行渐远的两个板块,遥遥相对,再也靠不到一起。

沈肆月倚着车窗,闭上眼睛,他给她讲题时微微蹙起的剑眉、笑时眼尾上扬的弧度,还有那颗灼眼的泪痣,每道线条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有些想哭,却又不想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总是在他面前掉眼泪。

她明明不是一个脆弱的人,都是顾桢给惯出来的坏习惯。她在心里小小声抱怨。

公交车上冷气很足,夕阳余晖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眼皮,又很软,鼻尖都是少年身上的味道,洗衣粉的干净味道很好闻。

高中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回放,她最不舍得的人就在身边,她却不敢睁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