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文却说:“他甚至没吸走这男孩的阳气,只是让他睡眠和气运变差了些,估计是个心软的男鬼。”

此时,胡西又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指着上面的出生日期和名字对这只男鬼说:“我真的没骗你,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2021年10月21日……2021年。”白衣男鬼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现在是……百年之后了?”

胡西又点了点头,见这男鬼总是眯着眼,似乎是个近视眼,他又将自己的眼镜戴在了这只男鬼眼睛上,说道:“……呃,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白衣男鬼戴上了眼镜,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胡西又虽然与胡靖杨有七八分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虽然胎记的位置差不多完全相同,但面前这位胡西又要比胡靖杨年少几岁,鼻子也没有胡靖杨那么高。

“你是他的后代?怪不得我在你梦中叫你,你都不理我。”男鬼有些难以置信,“他最终还是娶妻生子负了我,而我还在等他。”

说罢,这只男鬼便坐在了地上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胡西又手足无措,最终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这只男鬼,说道:“呃,鬼哥哥,你别哭啊……”

那男鬼拍掉了胡西又的手,他心灰意冷地说:“别碰我。”

胡西又叹了口气,又去给男鬼倒了杯热水,说道:“别哭别哭,你若是跟我祖先有缘,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多给你烧点纸钱呀。”

这只白衣男鬼已经哭花了脸上的戏妆,一张秀丽的脸蛋逐渐浮现了出来,胡西又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这鬼经常入梦的原因,他觉得这只鬼的模样很眼熟。

“鬼不用喝水。”男鬼推开他的水杯,坐远了一点,继续哭道,“当年的山盟海誓算什么?薄情郎,只因为我不是女人就将我抛弃,说什么要同我相伴一辈子,都是床上的屁话……”

胡西又并不知道自己是替哪位祖先挨了一顿的骂,此时头顶飘着一撮呆毛,安静地陪在这只鬼身边,眼神也有些凌乱。

他心道这只鬼看来并不会缠着自己了,但他心中一时间又悲又喜,到了这个关头,他竟觉得有些舍不得这男鬼。

而白衣男鬼也觉得自己缠错了人,他不小心睡了心爱之人的后代,心里难受极了,前尘后事都让他满腔怨言,眼泪把胡西又递给他的眼镜都给打湿了。

夏琰这才意识到这只鬼确实如同陆秉文所说,是一只心很软的男鬼,他只是把胡西又错认成了自己的良人,又太过思念对方,所以才缠着他。

但他也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他眼神瞟向身边的陆秉文,说道:“床上都是屁话吗?”

陆秉文沉声道:“当然不是。”

“……你,这事儿有点难办,但不是说不能办。”胡西又四下看看,对那男鬼低声道,“你若不想被超度,要不,我掩护你逃吧?”

说罢,胡西又就要开窗让男鬼飞走,可那美丽男鬼哭得更伤心了,他说:“逃什么逃?我自我死后有意识,就只能待在这本书里,那日你将这书买走,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呜呜”

就在这时,毛小白找到了那本被胡西又买来的民间故事古籍,并将这本古籍叼给了夏琰。

古籍里果真被道士下了缚灵诅咒,在这书籍的扉页有一串符咒,被诅咒的人名“叶云溪”被鲜血写下。

眼前这只白衣戏子鬼并不是厉鬼,而是一只人间遗恨未了又被封印在书中的可怜鬼。

“怪不得你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夏琰轻声说道,“这一百年间,叶云溪,你都被困于书籍的幻境之中,因而你托梦给胡西又的场景也都是这个戏园子。那既然如此,我来帮帮你吧。”

叶云溪以为夏琰要把他收了,但也不再挣扎,只是啜泣着看着夏琰念法决。

小兔子的身体发出了莹白色的光芒,那本泛黄的古书是晚晴时期的话本,有些书页上已经有了小洞。

莹白的光芒先是落在这本书上,随后叶云溪的身上也开始发光,他眼泪簌簌地说道:“若是时间倒流,我不要遇见他了。若是有下辈子,我也不要做人了。”

可他以为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座公寓里的亭台楼阁也随着他的眼泪而缓缓消失,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百年后现代化建设的产物,电视、冰箱,这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东西。

他诧异地在屋子里飘了两圈,说道:“这是何地?”

“是我家。”胡西又说,“……原来你并不知道你在哪里啊。”

虽然解除了束缚,但叶云溪也并没有溜走,而是擦了擦胡西又递给他的眼镜,将眼镜还给了胡西又。

胡西又戴上了眼镜,抬眼看向了白白净净的叶云溪。

叶云溪飘远了一些,他轻声道:“说我自欺欺人也好……还是这样子比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