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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围青把这个女人娶进门的时候释传为了保命又做了一次手术, 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根本不可能出席, 但隔天写在网上的消息就变成了父亲再娶, 释家长子长女却未曾出现在宴会上,父子间疑似翻脸。

要同释燃博弈的地方太多,释传真的没有那么多心力来同他在这些小事上耍心眼。大概心里还留存着一点温良,觉得死者为大,至少不应该在葬礼上同她儿子有什么不痛快的。

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让他们姐弟三人积怨颇深,实在没必要再加深太多的矛盾。

释传没什么精力,但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别人辩驳反抗,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只能顺从地推着他进去。

灵堂就设在释家的宅子里,不是什么好事,死的也不是原配,故而来吊唁的人不多。也就几个家族里的合作伙伴,还有就是释燃母亲生前的朋友。

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不管是释燃还是释围青脸上都没有过多悲伤的表情,释燃看起来眼睛还有点泛红,释围青则真的连一点悲戚的样子都没有。果然是已经死过一次老婆了,这种事不值得他多伤神。

远远见儿子正坐于轮椅上被推进来,释围青脸上终于浮现了点除麻木外的表情。不仅如此,他还站起身来向释传走过去。

只不过这些年遭遇的事情太多,父子俩已经不可能还像释传年幼时那样无话不说,对视良久,释围青看着释传枯瘦白得没有血色的手也只吐出来一句:“最近又瘦了,你冬天病多,是不是最近又不舒服了?”

释传扯着嘴角笑了下,偏过头让齐言把白菊送到灵堂前。而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父亲,淡淡回道:“还行,今年没有那么难熬。爸,您节哀。”

他话语里没有多少感情,无论是交代近况还是安慰父亲,都只不过是给远处的那些长—枪—短—炮一个交代,如果不是那些机器,他甚至觉得自己只需要献上那束菊花就可以转身离开。

释围青也不觉得自己多需要安慰,嘴巴都没张开,只在喉咙里发出一个类似于嗯的声音。

不盖毯子是个错误的决定。

释传因为瘫痪周身血脉不通,四肢本就一直冰凉,才吹了这么一小会凉风,他的手就不安分地悉悉索索地颤抖起来,白皙的手背隐隐开始发青。

对待重残的儿子,释围青多少内疚,他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儿子说:“我让人带你去房间里休息,晚上一起吃顿饭吧。肺源的事爸爸已经在想办法给你找了,你再等等……”

“不用了。”释传打断了父亲的话,“不用费心,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一句话将所有都拒绝掉,他并不需要释围青这个时候做这些没用的事情。“等齐言出来我就回去了,您知道的,我住不惯这里,不方便。”

正巧,话音刚落齐言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面带倦色的释燃。

应该是听到了释传父子的对话,释燃一边走过来一边插话道:“爸,您就让哥先回去吧,他以前就不爱来这里,现在谈恋爱了怕是更不稀罕和我们呆在一起了。哥这是快要自立门户了。”

他话里的意思太多,释围青甚至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咂摸出深意后定定地看着释传,如鹰鹫般犀利的双眸霎时充满复杂。他问释传:“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对方是哪家的孩子?不是跟你们哥俩说过么,婚姻的事情不可以凭着自己的性子来。”

释燃没接话,一双像极了释围青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轮椅上的释传。

在他说出释传谈恋爱的一瞬间,释传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是类似于惊吓的那种难看。

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冥冥之中,释传就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发生的这一切和释燃母子脱不开干系。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宋寄……

他不敢想,甚至都不敢直截了当地承认。

释传微不可见地抽了口气,顾左右而言他,“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释燃,你该操心的不是这些事情,不要总是把眼睛放在我身上。”

释燃学得来释传那点温润,但学不来他从小被爷爷养出来的那股子凌厉,所以兄弟俩见面时,他脸上永远都是这种假模假式的殷勤笑脸。甚至要是释围青也在场,他还能扮得更殷勤一点。就比如此刻,他微笑着弯下腰,替释传把无意间掉落下扶手的软掌重新扶回去。

“哥哥想什么呢?我只是听说你搬回临江的那套房子里去了。我听说那套房子是姐姐设计的,你当初还说只有结婚才要住进去,所以才猜到是不是哥哥你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