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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酒花事录 椛媱挽辞 823 字 9个月前

寒风冷冷地刮着,门外灯火下的一棵柳树轻轻摇曳着,墙外幽怨的唱戏声更显得瘆人,吓得两个守卫屁滚尿流地离开了。没过多久,柳源戏班所住的四合院闹鬼一事流传开来。

有对戏曲熟悉的人听了,更是吓出一身冷汗:“是《梨园春》,是徐贵人!他死不瞑目,向咱们寻仇来了!”

《梨园春》是徐贵的成名曲,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当时一出,便轰动整个梨园。

郝捕头走了,衙门也乱成一锅粥,继任者不太乐意去碰这种“不干净”的案子,只将这桩案子当做灵异奇诡的闹鬼案草草结案,这种官方的说辞弄得柳源戏班更加人心惶惶。徐贵当年就是自缢,劳章驰也是被吊死的,一切都太相似了,还有这曲《梨园春》,将往事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来。

半夜的唱戏声并没有随着案件的搁置而告一段落。

四合院东边有个废弃已久的闲置小屋子,当初沈佳期觉得太偏僻了也没让人收拾一番,更没有人住,每晚的唱戏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那声音如泣如诉,哀怨纠缠,准时地在子时响起,戏班里的大多数人处在极度的担惊受怕中,也不敢去一探究竟。

只有花伶好奇。在某个夜的子时,那个声音又如期响起,花伶穿了件白衣服,黑发垂髫,赤着小脚,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探着脑袋问了句:“徐贵师兄你有什么遗愿未了吗?花伶也许可以帮你实现。”

大门嘎吱一声,戏音戛然而止,显然屋内那人吓了一跳,随即提着戏服跳窗,落荒而逃。

窗外是错落分布的道路,花伶只是看着窗沿边的树叶,在朦胧月色中摇晃了几下。

“师父,我昨天看到了,那个空屋子里面有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在唱小曲儿呢。”一大早,花伶就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沈佳期跟前“告状”。

“别是梦魇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叔叔哥哥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你别怕哈。”般若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安慰着小花伶。

“是真的,师父我真的看见了。”花伶以为是般若师兄不相信自己说的,眼中泛着盈盈泪光,小脸满含委屈道。

沈佳期气得把账本摔在桌台上,“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他是担心她的,本来最近戏班里就已经够乱了,花伶那么小,都没有什么自卫的能力,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并没有停止,第二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如期地响起。

沈佳期长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其实他心中早有了大概,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当年徐贵的死他也是痛惜的,一个难得的妙人就那么陨落了。

门内亭亭而立的青衣扮相不是一个乔装后的男子,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子。

“果然是你!”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见了沈佳期,并不害怕,倒是嘴角扯出深深的笑意,也不应他,只是这样呆立着,望着沈佳期,月光把她的眉眼和妆容衬得越发狰狞。

“两年不见,近来一切可安好?”沈佳期仿佛面对着一个老朋友,跟那人寒暄起来。

“好?你也配说好?一个杀人凶手,怎么心安理得地睡着觉,你不怕他夜半来向你索命吗?”

对面的人是徐贵的妻子。沈佳期不信鬼神,《梨园春》唱响的那一天,他就猜到了这个人是红柳。

“你有仇应当找我来报,何必殃及劳班主?还有郝捕头,你害怕他破案,自己被当做杀人犯抓起来,所以连他也一起下了手?”

红柳仰天大笑:“劳章驰和那官差都不是我杀的,我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斗得过他们?要怪,只能怪他们手欠,谁让他们要去触碰那件青衣的。”

“你说的是那件戏服?”沈佳期早就猜到了那件戏服的作用不仅仅是勾起陈年往事那么简单,没想到还暗藏这层玄机。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问我,你们家小丫头也碰了,她怎么没事?不仅如此,沈佳期我告诉你,我也碰了,那毒就是我下进去的,听说过‘相思子’吗?”

红柳一番话,让沈佳期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相思子”有毒不假,这个毒也只针对于男性,寻常女子碰了,并无大碍。接触了相思子的人,会被自己这辈子最在意的东西所困,因此患癔症而神志不清,最终自杀。

劳班主显然没有放下徐贵的死,徐贵的事情在他心里拧成了一股绳,最终绞死了自己;郝捕头一生都在惩恶除奸,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都在和歹徒搏斗,只是他不知道,那歹徒是他自己幻想而成的。

“所以他们都是自杀的,你倒是现在报官啊,说我给他们下了毒,反正我都无所谓了,九泉之下,徐贵他不会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