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之后,等胡须软化了,简安眠左手轻抬着宴执陌的下巴,右手握着剃须刀,沿着男人性感的下颌骨,缓慢而专注地推动,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然后用热毛巾把胡渣擦干净,又去换了一道水过来,给男人擦脸。

他浓黑的睫毛垂着,目光一开始还专心致志在放在毛巾上,然而看着看着,眼睛就止不住地往男人英俊的脸庞上瞄。

简安眠忽然意识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么温顺宁静的模样。

男人在他心中,一直都那么高大强壮、所向披靡,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他触碰在掌心的肌肤是这么冰凉,这张平日里优雅英俊的脸,现在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憔悴得好像一个流浪汉。

一想到男人是因为担心他,才把自己作贱成这个样子的,简安眠的心都微微揪起来,心尖上泛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简安眠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去轻轻触碰男人黑沉黯淡的下眼睑,只感觉自己的眼眶又忍不住地微微发热。

就在这时,宴执陌的眉头忽然皱了皱,像是感觉到了痒意,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简安眠的手腕,接着便缓缓掀开眼皮。

在看到面前黑眸明亮、眼眶微红的小朋友的一瞬间,宴执陌本能地勾起了一抹嘴角,自然地将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小朋友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嗓音沙哑地低唤:“眠眠……”

听到男人声音的一瞬间,简安眠眼眶里蓄积已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决堤而出,一把扑到男人怀里:“宴先生!”

宴执陌将简安眠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小朋友削瘦的后背,冰凉的耳朵蹭着小朋友柔软的头发和脖颈,声音似水般柔情:“宝贝乖,不哭不哭,宴先生在呢,宴先生在的……”

然而简安眠越是听到男人温柔的声线,哭得越厉害,直到此刻真正拥抱住了男人,简安眠才发现,自己与男人分开的这三天,他究竟有多么孤独无助,有多么想念男人。

胸膛里挤满了酸苦喜悲的情绪,心脏好像被泡在柠檬水里,又酸又麻,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思念和依赖,让他完全不想松开双手,再和男人分开片刻。

宴执陌一边揉着简安眠的头发,安抚小朋友的情绪,一边给王阿姨发了消息,让她送些吃的过来,然后放下手机,双手捧起小朋友沾满泪水的脸,在他湿漉漉的眼睑下轻轻吻了一下,用脸蹭了蹭小朋友的脸,亲密无间地贴着他,心疼得心都要揪起来了,柔声轻哄:“宝贝乖,宴先生就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走,我们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有力气了再哭好不好?嗯?”

简安眠一下子就被亲蒙了,然后又被男人蹭得软乎乎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挂着泪珠的睫毛轻轻颤动,泪珠在上面摇摇欲坠,抿着嘴唇抽咽地点了点头:“嗯……嗯。”

宴执陌扭头看到桌上的水盆和毛巾,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本扎手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脏兮兮的脸也变得光滑清爽,立刻意识到了,这都是他家小朋友悄悄做的。

宴执陌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将他软乎乎的宝贝一把抱进怀里,在小朋友白嫩的脸蛋上蹭了又蹭,嘴角止不住地上翘,刚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又低又磁地说:“眠眠宝贝这么乖啊,在宴先生睡着了的时候,居然还偷偷帮宴先生刮胡子,你是宴先生的田螺少年吗?嗯?”

简安眠在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满脑子只有对男人的心疼,此时被男人当面挑明,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臊和羞耻了。

刮胡子这样亲密暧昧的举动,通常只有妻子才会对自己的丈夫做吧?

虽然他确实是男人的夫人没错……

可是,可是他们又不是真的!

简安眠越想越羞涩,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男人还没说什么更过分的话,他自己已经把自己羞得浑身通红,眼睛都害羞得不知道往哪里放,手指绞着衣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看您脸上脏,想帮你擦一擦。”

“谢谢眠眠,好乖,”宴执陌捏捏小朋友红彤彤的脸蛋和耳垂,望着小朋友的眸光融化成了一滩柔软的春水,简直恨不得把他家可爱的小朋友一口吃掉!

“那么,现在你就在这里坐好,轮到我去给你打水洗脸了。”宴执陌站起来,最后摸了一下简安眠的脸,笑着说,“你看你哭的,脸上都是鼻涕。”

“……!”简安眠立刻惊恐地捂住脸,两只漆黑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

宴执陌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骗你的,是眼泪。”

简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