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看了看那些林立的,高高低低的木牌,不由笑了一笑。

“左不过是牌位。太庙里还能有旁的什么。”

“是历代殉葬君侍的牌位。”

“……”

在他短暂的失语中,对方微微弯起嘴角。

“你说,这世间事有没有意思。文臣武将,拼了命地建功立业,一生最大的褒奖,便是配享太庙。而殉葬的男子,只消一条白绫,牌位便能摆进这里了。”

他声音淡淡的:“顾贵人,你原本也该在此处的。”

顾怜在满殿牌位的凝视中,身上忽地有些生凉。

“萧昭仪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你罢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竟是转身要走。

“我大约是没有这般心气的。”

“……”

一直到他走远了,顾怜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是真心话,还是挖苦?

他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是羡慕他青春正好,便被送到病重将死的老皇帝身边。还是羡慕他苟且偷生,走到哪里都让人戳着脊梁骨指摘。

萧暮雨年纪既轻,又得厚待,想要为许清焰诞下一女半儿,也不是难事。

不至于这样早便担忧殉葬一事吧。

他摇头笑了笑,忽而一步踏进了眼前的配殿。

殿中牌位不知几何,入眼阴森。

他却像觉不出晦气一般,竟伸手轻轻抚过那些落了薄灰的牌位,俯身去看上面的文字。

殉葬的男子,都会被追封生前不敢想象的高位,且极尽美谥。但其后只跟随着一个冷冰冰的姓氏,全然不知其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