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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人没有给他消化缓和的时间,他像是高山巅上的一抔冰雪,不懂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所以能够理所当然地无视人的痛苦。

“你为你的儿女心痛难言的时候,很多年前,也曾有人与你一样在灵堂上哭得不能自已,最后为了逃避痛苦,成了疯子。”那个年轻人的目光落在靠在棺材旁的那具尸体上,“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你的夫人便郁结于心,缠绵病榻,以至如今撒手人寰;你的儿女替你承担了你当年做下选择的后果,所以尸骨难寻。”

“我猜你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时早已想好了可能会承担的恶果,怎么如今还这样痛苦难言?”

“我的儿女祭了无夷,我的妻子心存死志,你问我为什么这样痛苦?”孙回舟摇摇晃晃,因为无力跌坐在地上,发出如同破风箱鼓风时的气喘声,“呵……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那是我的夫人!那是我的孩子!”他的悲鸣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是我的亲人!”

他面前的年轻人黑色的发丝束在发冠里,眼里关切消散垂眸看人时,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他敲了敲靠在他右手边的、略小些的那口棺材,棺盖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一袭凤冠霞披,但棺材里并没有人。

———这口棺材,属于在祭无夷动乱中丧命的孙文璃。

“你知道这是报复。”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眼里倒映着那件火红的嫁衣,那一日祭无夷时的红色,好像恍惚地出现在孙回舟眼前,“怎么?生前他们没能在一起,死后你反倒想结阴亲?”

“望津是我的准女婿,也是我的半子……”孙回舟睁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喃喃道,“那时……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当年孙回舟因为长垣一战明贬暗升,初至千星城时踌躇满志,立誓要做出一番成绩来。那时千星城因为常年与韩国发生摩擦,民风彪悍,当地豪强信仰河神无夷的同时又极度排外,哪怕孙回舟是千星城的城主,也没有掌控整个城池的能力。所以在名字出现在河川碑上的人向他求救时,他最终没能救下人的性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葬身在滔滔河水中。

那时他便发誓,这种以人命祭祀的陋习,他定然要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