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弹奏出的音乐听上去多么迷人,那丑陋东西指尖流淌出的就是称不上“音乐”。
那东西——祂——可怜又可恨地坐在那里拨弄指尖,无疑是一位永恒疯癫的囚犯——永远不会尝试脱出那里, 永远不会卸下自己脖上的枷锁——
他与祂心知肚明, 哪怕万物崩坏、时间倒流、宇宙颠倒——有位永恒的囚徒依旧会囚禁在那里,弹着最迷人最丑陋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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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波澜中,永恒的囚徒是不变的原点, 如同承载海浪、阳光、泥沙的地核。
所以祂绝不能感觉,绝不起波澜。
这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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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稳定又平静的存在,实在令人舒心。
曾经,他特意停在祂面前,聆听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奏。
他讨厌祂的眼睛与苍白的脸,但,他习惯了祂的存在。
没谁不会习惯祂的存在,祂是那样的、那样的——平静、包容、又空洞——能够容纳无数的秘密、无数的烦恼——光是聆听祂,便能平静下来,感觉自己内心的空洞被慢慢填补。
尽管他厌恶那东西,但习惯了聆听祂。
不仅是他,整座监狱,都是祂虔诚的听众吧。
直到某一天。
那东西放下吉他,冲他抬起空洞、苍白又惨淡的脸来,眼眶里两团殷红的色彩闪动着、跳跃着、又缓缓柔和下来,像两片被风惊动的红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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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开口对他说:【最近,监狱里好吵。来了新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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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向他索要了一串编号。
属于囚犯的,普通的编号。祂被囚禁了那么久,早就该得到一串专属于自己的编号——之前只是他懒得给,而祂觉得没必要特意开口索要。
于是,顺理成章地得到编号后,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