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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从没有人对他和颜悦色过,所以,熹娘那样忠正不虐待他的人,哪怕她也很少同他说话,他也觉得,那就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昨夜,刘荣在被毒哑前,恶狠地对他说:“像你这种带着肮脏血统的小畜生,这辈子也不会有人对你好的,那些你以为对你好的人,你以为是真心的吗?”

谢谨行以为自己的心麻木,不会在意这些,但那一刻,他无可抑制地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自己高热不退,病得浑身虚脱,熹娘听了大夫的话,得知他活不下去时,突然就什么事也不做了,毛巾不给他敷,药不给他煎,全然一副冷静理智的样子,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

当时他没有觉得有问题,毕竟熹娘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个没有虐待过他的人,他不怪她平静理智,也没有思考过,一个日夜相对了一段时间的人,在面对他的逝去时,该有什么样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直到他回到将军府,端阳郡主从一些庶族那里收来栽培成继承人的义子,他看见不少义子们的生母,哭着日夜来敲将军府后门的样子。

有的倾尽自己手里的钱财打点将军府上下,就为了自己儿子能在这儿过得好一些。

这么一来,他回想了一下唯一对他好的熹娘,似乎,在大夫误诊宣布他活不了的那一刻,她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

谢谨行隐在黑暗中的一蓝一黑两眸子像浮了万年不融的坚冰,浮着冷灰的光,他麻木地,把手里千辛万苦设计抢回的熹娘的帕子,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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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是金栗如来的佛诞日。

长公主因为忙于扶持病中的皇帝,已经许久没见自己心尖尖的外孙女了,趁着如今皇帝身体好些,忙里偷闲地,就选了佛诞日之前邀请端阳郡主一家上山参拜礼佛,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