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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堂之上, 他恨之入骨的人,此刻眼中哪还有一点被控制的混沌与无知,一片清明,那双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有权威的眼睛望着他。

钟离南和魏炽在大殿之中对望, 他们中间无人阻挡,魏炽突然想到十余年前, 他也是这里,望着上方被先皇牵着的钟离南。

“你以后就是太子伴读, 要好好辅佐太子。”父亲的话犹如昨日一般回荡在耳边,魏炽突然笑了, 周边的弓箭手,外边他的兵全都被反挟持了。

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迅速包围了魏炽的人,却没有杀他们。只是魏炽所带皆是不成功,便成仁之士, 他们早早在嘴中含了毒药,不消片刻,殿内殿外又多了几十余具尸体。

钟离南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目睹了这一切,终究微微地叹了口气。

“父皇,魏炽刚刚所作所为你全都看在眼里,这种不忠之臣, 企图动摇国本, 谋权篡位, 留不得。”钟生用最后一点气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此时钟钰也早已恢复了神智,他跪到殿下,“父皇谋划已成,万不可心软。”

没有人说话,就在所有人以为钟离南会先下旨时,他只是看着魏炽。反倒魏炽说话了:“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神智。”没有尊称,仿佛只是许久未见的两个朋友之间最简单的叙旧。

那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他的暗卫,魏炽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还是从前他教他的,“成大事者,最起码要有一股只忠于自己,只愿为自己而死的侍卫。”

少年魏炽为少年钟离南培养了第一批暗卫,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股势力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钟离南没有说话,魏炽接着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怎么,清醒过来后发现我把你的江山搞得一塌糊涂,很生气吧。”魏炽的语言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激烈,他又恢复成之前疯癫的样子,“既然这样,杀了我啊。”

魏炽举起剑,胡乱挥舞着。

“父皇。”钟钰和钟生同时出声。“国师祸乱朝纲,谋害忠义之士,还请父皇赐其死罪。”

“带下去。”钟离南闭上眼,几乎是从气管里发出这三个字,魏炽没有反抗,殿外日头正烈,魏炽原本挺直的身板此时佝偻着,与太阳融为一体。

透过遥远的天空,钟离南仿佛看见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被选作太子伴读的魏炽初时很不情愿,在少年魏炽心里,自己是要前往边疆历练,将来做将军的人,却要被困在一个东宫中。

据说他是被自己父亲关在府里打了三天,才听话的。这些都是钟离南后来听说的,他只记得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鼻青脸肿,颇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