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荀垂眸:“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她是不得已,因为这个家给她留下可怕的回忆,她才要逃离。”

“我不想打扰她,但是每一年,我都会寄一封信回去,没有落款,没有文字,我想,哪怕有一次,她想起我的时候,会去看一看,只要看到一封,知道我很好就可以了,直到鸾都城那次……”

“令荀,”阮青梅突然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令荀在阮青梅头顶揉了揉,还是说了下去:“后面的你应该都猜到了,我就是从那时才知道,二十年来,我错得离谱。”

在鸾都的时候,他托花市老板的儿子替自己送上鲜花,并唱了一首令家人很会唱的童谣给她听,结果当晚,在他所留下的假地址,发生了一场大火。夜幕下,火势滔天,那画面竟与当年老宅一模一样。

令荀彻底明白了,并不是什么巧合。

这么多年他被自己囚禁在一个精心编制的美梦里。他能平安长大紧紧是因为,她以为,他早死了;她希望,他早死了。

多年来的信仰崩塌,小时关于父亲的细节被一一唤醒,最后连接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可是如果他一直所信赖的并不是真相,那么即便另一个推测多荒谬,多叫人难以相信,也只能是真实,真实就是:他所憎恶的、动辄打骂的父亲一直在保护他,而他日思夜想的母亲却是一名样貌美丽的刽子手。

“知道我还活着,她想必寝食难安吧,不然也不会我才来到清江,就立刻派了刺客。因为我们去了老宅,她大概以为我们要做些什么。”

这一点阮青梅倒是完全没想到。

怪不得二狗子昨天那么生气,都不给雷世子好脸色……等等,如果这是真的,那雷世子就是令荀同母异父的弟弟?二狗子应该早就知道了,那这一路上,他是以什么心情面对雷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