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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言辞越来越激烈,吵得面红耳赤。梅姨见状上前劝阻,却被张明寻强硬的一句你别管顶了回去,满脸担忧地杵在墙角。

争执了足足五分钟才停下,两人烧红了眼底,胸口剧烈起伏着。张明寻熬了半个月没睡好,现在根本力不从心,多说一句都心力交瘁。

他实在无力再争执,闭眼重叹了口气,用轻柔的声音说着狠话:“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别想着往外跑,就算你不要命想从七楼跳下去,也不会成功的。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乖乖听我一次话。”

张明寻走后,张深也绷不住身体了,僵硬的跌回床榻中,粗重的喘息牵扯到了痛觉神经,疼得眉毛紧拧。

梅姨立马凑了过来,拿毛巾给张深擦了擦脸,悠悠叹了口气:“大少爷也是为了你好。”

张深气还没消,就算知其理现在也不想认同,梗着脖子不回话。

这种一生气就不搭理人的样子,梅姨见怪不怪,满眼溺爱地为他擦拭着露出的肌肤,边擦边说:“别和大少爷生气,你昏迷十几天,他夜不能寐,其中辛苦你可能体会?”

张深眼神一动,嘴唇翕动。

“你在小祠堂昏迷了九天,高烧不退,大少爷每天晚上都陪着你,陪到清晨再去公司。”梅姨给他掖了掖被角,“他为你奔前顾后,比你看到的还要辛苦,你不该这样惹他生气。”

简单一番话抚平了张深心底的火焰,他很轻的嗯了声,捏着被角说:“我没想惹他生气,我只是担心黎醒。”

“那下次见到就好好说,大少爷会理解的。”梅姨垂下眼睑说,“大少爷处事不会留后话,如果只是担心那孩子受到影响,你大可以放下心。”

张深佻了下眼皮:“你知道我干了什么?”

“有喜欢的人是件好事,那不是错。”梅姨没有明确言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露出那双总是盛着宠溺之情的眼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夫人还在的话,也一定也会赞同的。”

“你现在伤势还重,光着急也于事无补,就听大少爷的话好好休息一阵吧。”梅姨伸手摸了摸他被汗浸潮的头发,柔声哄说,“养好了身体,才有本钱。”

那和母亲有着同样温度的掌心,烫得张深心里一暖,他乖乖点了头。

伤势在医院确实恢复得很快,病情也跟着好转,在食补和药理的精心调养下,张深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后背不再一动就痛,四肢也有了力,已经能每天下地走动了。

但是这一个礼拜,张明寻都没有再来过病房,张深也没有找到机会为上次吵架道个歉。

今天梅姨有事回了趟老宅,张深没有手机没有通讯工具,门窗又都被封死了,实在无聊的打紧。他裹着病号服翻下床,走到窗边,头抵着玻璃欣赏外面的风景。

这个位置能看到医院后面的公园,繁茂树丛,人工湖上停泊着几只七彩小船,风吹过湖面掀起涟漪,船只跟着轻轻荡漾,将夏日一切都衬托得宁静美好。

张深越看越觉得心里焦躁不安,抬手摁了摁心口,忍不住坐到床边,从枕头底下翻出日历。日历从十四号开始被打叉,一直划到了二十号,他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能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数着流逝了多少天。

今天是二十一号,也是夏至。

张深抱着日历心神恍惚,门咔哒一声开了锁,他迅速把日历藏好,动作熟练地躺回床上捂好。不一会儿,门轻轻打开,张明寻拎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扫了他一眼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张深有些局促,生硬地喊了声哥。

“还知道我是你哥?”张明寻冷着脸问,“身体好点了吗?”

张深点了点头,说着就把上衣脱掉了,露出了白皙紧致的上半身。他微微转身,把后背冲着床边的人,说:“已经好多了。”

张明寻坐到床边,伸手碰了碰张深的伤口,皮肉伤已经愈合大半,只不过瘀伤仍旧赫人,还需要长期敷药。他将伤痕一寸寸扫过,扫到尾骨那团墨黑图案时停顿了下,看了几秒才移开视线:“嗯,是好多了。”

“嗯……”张深呼吸停滞两秒,做了片刻内心斗争,才吐了口气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张明寻对这个弟弟向来没脾气,耳根子出奇的软,两句话都被收买了。他被哄得服服帖帖,轻咳了声说:“既然恢复得不错,再养养就回家吧,也方便些,省得你闷。”

听到回家,张深刚才的焦躁又被勾了起来,他怕再次和兄长因此争吵,控制着语气,软下声音询问:“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黎醒怎么样了,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