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暗,周烈还是那模样,手肘支桌上缓慢的抿着酒,看不出来醉还是没醉。
但也依旧不理人。
那么多酒,一杯接一杯,大半进了周烈的肚子,王宇真怕他喝出个好歹来,想了两秒,壮着胆子夺了周烈手里的酒。
周烈一怔,缓慢的看向王宇。
某一个瞬间,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陈年。
就陈年一个有胆子从他手里抢东西,再在他炸时毫无惧意的跟他对着干。
“烈哥,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王宇对上周烈的视线,讪讪的把酒杯藏了藏,才敢开口。
这一开口,周烈清醒过来。
陈年从不会这么叫他。
是王宇。
他抹一把脸,手支着有些肿胀的太阳穴,垂眼在桌上找没喝完的酒。
没找着。
最后只拿了眼下的一个空酒杯,指腹在杯口转圈。
王宇等了不知多久,都以为周烈不会再开口时,周烈忽然哑着嗓子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恨过人吗?”
王宇一怔,须臾,像是想到什么,那张向来看着老实沉默的脸上,露出几分扭曲。
他垂下头,眼底晦暗不明:“恨过,恨的要死,恨的发疯,恨的每天都想杀了那个人。”
“会有可能在哪天,突然放下,不恨了吗?”
“不会。”王宇盯着泛着冷光的酒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恨他一天。”
“这十六年,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凭什么要放下?”
“总有一天,我要千百倍的从他身上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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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烈不记得怎么回去的,也不记得怎么回到房间的。
往床上一倒,就跌进了一场冗长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