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惇妃又见识了一次皇上对女儿的宠爱,看得十分惊讶,怪不得珠锦先前不与她亲近,还觉得额捏不喜欢她。惇妃从前觉得自己的关心已经足够了,今儿又看到了乾隆和珠锦的相处,才像是拨开了那一层迷雾,留意到了往日不曾看到的地方。

皇上在十格格面前,只是个普通的慈父,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

惇妃自然知道这一点有多么难得,她从前也以为被乾隆当做阿猫阿狗的宠爱,要是有一天惹恼了他,这份疼爱也就没有了。直至今日,她才正视到了珠锦在乾隆这里有多特殊。

惇妃心里安定不少,笑着说:“皇上一片爱子之心,臣妾看得真真的,十格格也是知道汗阿玛舍不得罚她,才这么有恃无恐。臣妾这心里酸得很,额捏整日陪着十格格,也不见这孩子有这么亲近。莫非真的是父女连心?”

珠锦有点惊讶,惇妃跟乾隆吵架之后,明明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的,怎么突然开始吹他彩虹屁了?

接着她就想明白了,爱答不理其实才是心里有他,怨他。像现在这样,重新跟他好好相处,不再受他的情绪影响,才是真正的释然吧。

乾隆被惇妃说得很高兴,早膳端上来之后,他还忍不住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告诉惇妃珠锦平时在他面前都是多么调皮。

惇妃和珠锦陪着乾隆高高兴兴地吃了早膳,借口昨夜一直在担心,没有睡好,想补个觉,把乾隆赶走了。

珠锦也跟着乾隆一起走,她总算是发现了,不在汗阿玛身边,她一个女孩子处处受到限制。要是有汗阿玛带着,就算是外男的帐篷,她都很可能进得去。

珠锦缠着乾隆问昨晚的事情,“汗阿玛,莲香说十七哥遇到鬼了,十七哥怎么样了?”

“别乱说,哪儿有什么鬼。”乾隆说,“你十七哥看花了眼,自己吓自己,受了些惊吓,有些发热,今儿早上刚退了烧。”

“我能去看看他吗?”珠锦问。

“现在还不行,等他好了再去吧。你年纪小,身体弱,当心过了病气。”其实乾隆是怕永璘对着珠锦乱说话,把她给吓到了。

乾隆以前不怎么害怕鬼神,他身为天子,自有紫气相护,岂是邪祟能近得了身的?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他也渐渐开始忌讳了。

乾隆没见过鬼,就是图个祥瑞。

比如说他过生日的时候,最好自各地传来的都是捷报,要是有一点不好的事儿,乾隆就会担心是不是老天在预示着什么,他的统治是不是快要结束了,从而大发雷霆,责备地方官员办事不利。

这回十七阿哥见到了脏东西,乾隆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十七阿哥说,那东西朝着惇妃这边过来了,乾隆还担心珠锦会不会有事,现在看到她们母女都好好的,心里才踏实了点。

肯定没有永璘说的那么邪乎,就是他看错了。

“好吧……”珠锦知道古人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袁枚还专门写了本《子不语》,分别讲《怪》、《力》、《乱》、《神》,跟她一样喜欢刺激的人应该不在少数,珠锦试探地说,“我昨天睡得很好,听到叫喊之后就醒了,还想出来看看,被额捏拦住了。额捏不让我出来,都没能看到热闹。”

“你额捏做的对。”乾隆捏了捏她的脸,“这种事情看什么热闹?”

珠锦看着他不愿说,不再问了,“咱们今天还跑马打猎吗?”

乾隆道:“先修整一日,看看再说。要是你十七哥一直病着,这次春蒐就只能到这儿了,先带他回京看病要紧。”

珠锦应了一声,又关心了永璘几句,乾隆不让她去看望永璘,她只好去十五阿哥那里。

永琰和永璘住得近,永琰大概率在第一现场吃瓜,说不定还参与了过程。

她得搞清楚,十七阿哥看到的雍正是什么样子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的。万一雍正的实体越来越凝实,可以被所有人都看到,天下都要乱了。

十五阿哥正在十七阿哥的帐篷里守着照顾弟弟,听到太监通报十公主来了,把手上的事情交给太监做,站起来出了帐篷。

“十妹,十七弟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昨夜精神得很,一宿没睡,现在刚睡下。”永琰带着她往自己那边走,也没带她进帐篷里,就挑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打算直接坐下,被珠锦拉住,用手帕擦了擦,兄妹两个才坐好。

“你倒是比以前细致多了。”永琰笑着说。

珠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去年冬天十七阿哥带着她坐在冰冷的石头上那件事儿。“当时那块石头又不脏,而且冬天穿的多厚啊,石头再冰,隔着夹袄也不会觉得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