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住持反问,“小施主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

温随眸光微动,“问一位古人。”

“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位将军。”

老住持递了个手势,温随便在蒲团落座,再看席舟,已经悄悄出去了。

禅房里只剩下温随和老住持。

桌上新添一盏薄茶,晨间冲水,还是温热的。

看着徐徐上扬的白色雾气,温随缓缓道,“那位将军擅长射箭,自小以杀敌报国为愿,毕生所求便是像他父母那样,征战沙场保一方平安,他开始也算做到了,只可惜苍天无眼……”

话到此处停住,老住持微微颔首,示意他慢讲。

温随轻轻咽下口气,“只可惜兔死狗烹,将军父亲帮助新帝登基后不久就遭人诬陷,以通敌叛国罪落狱问斩,他自知大难临头,留书告诫子女……”

“他要他们起誓,永不背叛国家,至死效忠皇帝,绝不因家恨而生国仇、毁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盛世,如若有违,他泉下有知,必不瞑目。”

温随一字一顿,双手握紧,指甲嵌进掌心,疼得他眼眶颤抖,生平头一回,感觉到几欲落泪。

“将军始终谨记父亲教诲,无论遭遇什么,都摒弃私心以国家社稷为重,可在即将被逼死时,他还是朝皇帝射了一箭。”

“阿弥陀佛……”老住持微颔首,“那位皇帝应当只是受伤吧?”

“是,将军没杀他,那箭避开了要害。”

“如此,将军也是仁至义尽了。”

温随却说,“若我是将军,我倒希望自己的箭术不要那么准。”

不准,就可以任由老天来裁决那昏君生死。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