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地方百姓都这般爱戴敬重您,您又因为巂、邓二州屠斩贪官蠹虫带来甘霖而俘夺民心,有了‘天人神明’之称,加之您出身前朝重臣勋贵,大可借石堡天险为屏,同朝廷割据抗礼!”
姜高逸此言犹如惊雷,惊得众人心神一颤,可待到惊悚退去,一股崭新的高亢情绪却在重霄诸部间点燃高涨——
没有人想成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们的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可既然皇帝老儿不承这个情,将他们弃之敝履,设下这么道“鸿门宴”,那与其那般窝囊无能地死于帝王朝臣们的疑心猜忌,还不若破釜沉舟,拼他个鱼死网破!
“贺将军,请您三思!”
“贺将军,请您三思!”
“贺将军,请您三思!”
……
重霄诸士们一呼百应,瞬间便齐刷刷跪下大半,可与众人高涨的士气相反,贺重霄却仍是沉默不语。
初遇与上元时立下的誓言犹然在耳,握着腰侧的赤霄,贺重霄阖眸沉吟良久。
“诸位置于今日这般险境,是贺某无能,我在这同各位袍泽道一句,抱歉。”
说罢,贺重霄撩袍下跪,冲重霄诸部郑重其事地跪拜叩首,在众人愣怔的目光中,贺重霄并不起身,一字一顿道:
“圣心难测,前路未卜,我不敢拿诸位身家性命为注,妄言安心。可贺某食于煜廷三十余载,身上的铁甲金銙早已同骨肉融为一体,我的身心连同性命早已属于陛下,忠于大煜。”
“此行固然凶险,可贺某,不想反,亦不会反。”
伴着话音,贺重霄又是屈身展袍,长揖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