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用我们的道术改变天候吗。”

“不可以了。这封信交到你手上之后，我们所有人，包括秋意遥在内，全都进入了最后的一场游戏。这场游戏中所有的神明力量，不，连君王的力量都被封印，此世单体最强不会超过道将水平，不再会有一人倾城的武力。决定人类命运的最后战役，要靠人类自己来打了。”

我思索了数秒问：“如果突破了那个最高道将的限制，是不是所有神明的限制都会一并解除，神之战争再次爆发？欣姐姐，你不敢和我对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我并不怎么害怕，这仗打到现在，已经是神明们为了肃清人类的借口了，我会尽力保全人族的。能救几个算几个。”

张欣欣摸着我的头，我微微叹息。

“欣姐姐，接下来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战争使得大量人口削减，但他们并非正常死亡而是横死，怨气会在地表之上存留，很快就会有无数只怨魔从尸海之中站起来，我绝不能坐视不理。我们需要净化那些怨气，帮助枉死的人重入轮回，这也是天道的要求吧？欣姐姐，我一直都想问，天道，是什么？那东西高于单体神明但并非不可逆转，是不是你们的集体公约之类的？”

张欣欣点头，我便拿起毛笔，拉过一张大宣纸：“那我明白了。所谓的幽冥信使，也是在巨大战争中，或者是在巨大灾难中临时产生的职业，其目标是引导枉死的灵魂进入轮回，避免大量产生怨魔，最终毁灭世界。到目前为止，华夏大地上还没有信使，但这个特殊的职业是可以出现的。欣姐姐，我要选择第一位信使，来做这荒蛮大地上的灵魂净化者，请向天道转述这一要求。顺便，特别加上我的要求，我要亲自考核第一位信使。”

第400章 女帝的委托

我想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吧。当下的大唐到处都是战火，每天出门都会看到很多死人，野狗啃着路边的尸体，遍地都是死者，瘟疫也在大地上散布，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枉死的人会产生大量的怨气，怨气成为妖魔鬼怪的养料。

这是一个妖魔盛行的时代。人类的军队可以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消灭妖魔，但总有些强大的妖魔是难以消灭的，当军队路过时那些强大妖魔或者躲起来或者伪装成人类，我就在人群中捕捉他们的阴气，询问他们的心愿。

几乎所有的妖魔都是人类变成的，濒死的人类或者已死人类的怨念。消除了他们的怨念，就可以将妖魔净化掉。那时候我还不晓得有名为怨魔的可怕东西存在，只是想着我可以捕捉到阴气，可以倾听到妖魔的哀鸣，我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去为妖魔做些什么——我不害怕他们，因为我知道妖魔曾经都是人类。

我见过顺军焚烧妖魔残骸的火坑，在火焰之中诡异狰狞的妖魔最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然后变成一捧灰。他们都是人类，是人类的另一面，在绝望之中成为妖魔，我做不到消除绝望本身，但我想我可以帮助他们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是一个信使。

跟一般的信使不一样，我的工作是将来自妖魔的书信传递出去，目标包括而不限于人类，妖物，鬼魂，甚至是有简单的带一盒骨灰穿过荒野沙漠来到绿洲，将这盒骨灰埋葬在我所见到的第一棵还活着的树下。我讲这些委托全部执行，长期为幽灵妖魔传递物件让我身上沾染了阴气，实际上我成为了半鬼，体温变得比常人更低，阳光会让我感到不舒服，好处就是身体得到了强化，衰老也大大延缓，据说我死了还能从尸体上立即站起来一个红衣的厉鬼。

红衣厉鬼这件事完全是道听途说，到目前我也没见过全红的厉鬼，那是要积攒相当可怕的怨气才能形成的怪物。

最新的委托是一封来自建康的书信。书信是大唐女皇发来的，女皇陛下亲自召见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封信交给了我，要求我把这书信转交给长安大顺的红衣厉鬼。我还问了一句总感觉长安不只有一个红衣厉鬼，交给哪一个，她就说给你遇见的第一个感觉是要收这封信的女人就好了。

大唐的女帝是一个阴物。我以为她是控制了朝廷，但经过短暂观察我发现并没有。她不是迷惑了大臣们，是整个朝廷都没有活人了。大唐王廷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几乎要肉眼可见的阴气，而阴气的源头就是女帝陛下。她可能是杀了所有人然后控制尸体，当然也有一个更加让我恐惧的可能，那就是大唐王廷一开始就不存在，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个女人……女鬼制造的假象。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成为大唐的皇帝。据说大唐曾经有一位战无不胜的皇帝，后来那位皇帝在镇压大唐天师陵中跑出来的巨大怪物时重伤沉睡，从那以后大唐经历了没有皇帝的一段时光，藩王们都认为自己有资格继位发动战争彼此厮杀，直到这位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新任女皇出现，她恐怖的新唐军横扫了藩王们的割据势力，硬是依靠着强大的军队又把风雨飘摇的残唐稳定下来。

女帝稳定住大唐的时候，北边的大顺正在和胡人决战。世人都以为唐军会趁机偷袭大顺，女皇没有那么做，而是等待大顺击败胡人联军，又给了大顺两年的休养时间才发兵北上，唐军和顺军在中原展开了两场主力决战，双方各有得失，而此时大顺已经扩展到了西域，继续追击西逃的胡人。

大顺朝西扩展板图，大唐也没有闲着，女皇陛下在向南进军，唐军穿过充满瘴气毒虫的密林，将帝国的统治扩大到南边，一路向南走，直到唐军的脚步被海洋挡住，再也没有陆地可以征服。

我们英武非凡的女帝陛下，会写给大顺长安的红衣厉鬼一封什么样的书信呢？

作为信使我自然是不会打开陛下的书信看看里面说了什么。

一路上没有被乱军和土匪妨碍，信使在这世道还是挺受人尊重的，毕竟谁也不想找了信使晦气然后被厉鬼缠上。

女帝陛下说送这封信不慌，我就一路上帮助了不少鬼物妖魔，走了三个月才从建康走到长安。守城的小将军是个懂点道术的人，知道我是信使，慌忙就把我迎入城内，我就告诉他我接到委托要把一封来自厉鬼的书信送给长安城里的红衣厉鬼。我说出红衣厉鬼吓得小将军脸都白了，他惊恐强调长安绝没有红衣厉鬼那种恐怖的东西，红衣厉鬼只是古老的传说，现实里面没有鬼可以变成全红。

因为信使在人类各方势力之间保持绝对中立，长安的守军没有为难我，放我进城歇息。

在长安城里，我也找不到那个所谓的红衣厉鬼在哪里。长安没有什么怨气，大顺的皇后娘娘一直在注意体恤民情，尽管整个世界都很坏，长安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的，我走在街上还有猴戏可看。

比起满朝文武都是鬼的建康，长安城要正常好多。

我在一家客栈歇脚。女帝陛下给了我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金元宝，将它们保存在一个阴气沉重的锦囊里，这个锦囊几乎没有重量，我就把它挂在腰间随身携带了。客栈的茶水味道还不错，饭菜也好吃，唯一的问题是当我掏出最小的金元宝要付账的时候，店家说这元宝足够买他好几个店了让我给铜钱，实在想要赏他就给银子。这么大金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收，我只好让他先等等，自己去钱庄把金元宝换成银元宝。

换了钱又来到客栈，付钱之后我又在街上闲逛，看起来我是没有目标乱走实际上我是在寻找强大的阴气。走了个把时辰后我真的捕捉到了一股温柔的阴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阴气源头有什么很吸引我的东西在等着我过去。

那一定就是女帝陛下写给她书信的红衣厉鬼了。

我说自己不害怕鬼，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红衣厉鬼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我不晓得有什么东西可以对付红衣厉鬼，如果我把书信交给了她，她反手就宰了我吃肉，我也是毫无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