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心办坏事

解决了开发商刘峰和旧游乐园的问题之后，我又回到文澜医院去见老院长。这一次医院里充满祥和的气息，之前诡异阴森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一个巨大的无脸人扛着四米长的大扫把在一板一眼扫地，看来上次拎着斧头追得我到处乱跑的就是他。

我和老院长聊了很久很久，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淡化，最终化为光芒沉陷进地面张开的墨黑漩涡之中。红衣厉鬼的超度和普通鬼魂不一样，它们重入轮回不是被阴差指导而是在地面当场打开下沉的隧道，跳过阴差和其他所有的阴司地府机构直接进入轮回。当然，这样的轮回危机重重，谁也不知道会投胎到什么样的家庭，甚至更进一步，谁也不知道会投胎成什么生物。阴司地府那边有罪孽深重的恶鬼打入畜生道投胎为家畜的大量判例，厉鬼随机投胎的话甚至会比阴司地府干预下有更大的概率转生为动物。

一旦成为红衣，就意味着脱离阴司地府的管控。

当然，一般来说杀戮越重转生的动物越凶猛，寒露转世的话大概率是最凶的孟加拉虎，张欣欣很可能是表面超凶实际上靠卖萌为生的家猫。

送走老院长后密室逃脱医院场地的阴气几乎完全消散，剩下的这点残留会在阴暗的医院内继续存留，对于一个密室游戏来说有点可怕的气氛反而是件好事。完成净化医院这个任务之后我又回到旧游乐场去找王晨曦，还是那个女鬼接待我，这次她告诉我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王晨曦去世了。

她留下一封书信给我，粗略告诉我这家鬼屋的秘密：鬼屋里有一个很强大的鬼沉睡着，刘峰一直想收购这家鬼屋其实就是想要沉睡的大鬼，她不知道刘峰想做什么但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刘峰这个人是开发商，但他不仅仅是靠自己成为开发商也不仅仅是一个土豪商人那么简单，他一整个家族都声名显赫并且只有他自己在这座城市。我摸了摸脑袋继续读下去，王晨曦告诉我刘峰在嘉城有一个经营着大医院的妹妹养怨魔，这个怨魔很可怕让我抓紧时间去消灭怨魔。我不明白怨魔跟我这个信使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说刘峰的妹妹用婴儿来饲养怨魔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读完了信我又进入上次和王晨曦会面的房间，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给我讲故事的女人安静躺在地上，她的双手被利器整齐斩断，地面上还留有干涸的血迹以及阻挡女鬼为她收殓尸体的道法。王晨曦也不是个普通人，尸体躺了好几天都没有腐朽的迹象，我觉得她搞不好能变僵尸。嗯，漂亮的女人变僵尸也挺好的，就是僵尸克制不住对血的疯狂，就像是红衣克制不住对灵魂的贪婪一样。

地面上掉落着一些泥土，我捏起一点观察，泥土充满腐烂的恶臭，仿佛是把尸体，垃圾，废墟的砖瓦，把一切能想到的废弃物丢弃到一起任其自由腐朽漫长岁月之后产生的令任何活物都无法忍受的恶臭。

在味道我曾闻到过一次。

是它。

死亡之海中的巨大怪兽，刘峰从旧游乐场的摩天轮之下放出的怪兽。就是它让我第一次体会到绝望和无助，也是它让我迫切的想要获得力量想要改变结果去拯救我身边的人。如果说刚才我还对王晨曦提供的信息有所怀疑，在发现死亡之海的恶土之后我就完全站在了她这边。

地面上的道法还在闪光，我一巴掌打散了光芒，给秋意遥打了电话问她是否认识给死者化妆修容的相关人员，我有个朋友出了事现在被分尸了我给她拼不回去。秋意遥问是否报警的时候我拒绝了，告诉她这是道士之间的内战最好不要报警，玄界不应该和世俗政权扯上关系。

王晨曦似乎没有亲友，女鬼说她希望可以葬在鬼屋里看住那个沉睡的大鬼，但我觉得火葬不太好土葬这鬼屋就没有可以挖的土，干脆就自幽冥鬼校那里花五十点功德买了一瓶鬼药。说明书上写着把尸体基本完整的亡者放在棺材里，把鬼药倒在死者身上然后盖上棺材的盖子，等待六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制造不会腐烂的尸体。

我按照说明书指挥从外面请进来的几个幽魂把王晨曦抬进棺材，想想不对于是脱了她的外套把一瓶鬼药均匀洒在她身上，这鬼药剂量不太够我用得很是节约，一路精细算计着总算是把她全身给淋了一遍，看看棺材底部的一层无色油一样的鬼药感叹一百毫升就要了我五十功德，这东西卖得太坑了，我又不得不买。可惜没有成分表，不然我光是卖强力防腐剂都能发大财迎娶张欣欣嫁给寒露走上人生巅峰。等一下郑心雨你想什么呢，人鬼殊途，这种思想要不得。

合上棺盖后我坐在一边看书，不到五分钟棺材里就传来什么声音，我又把说明书掏出来看了看，上面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在六个小时之内打开棺材不然尸体将化为一滩血水，还强调不管棺内看起来怎么危险都不可能冲出来，但是一开馆就不一样了，带有剧毒的血水可能会危害到周围活人的安全。

掐着表算了六个小时后我终于来到棺前，这六个小时过得非常不和谐，棺材一直剧烈抖动好像是里面的尸体要出来，而六个小时刚一过去房间就安静了下来。我试着推了推棺盖，没能推动，水在我身后形成一只巨手抓住棺盖将它打开，王晨曦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漂亮的脸一片苍白，原本黑色的眼睛变成了绿色，两颗犬齿明显变长伸出唇外。

“……”

我沉默看着她，翠翠却围着棺材跳舞：“僵尸！僵尸！僵尸！姐我们做出了僵尸！我们做出了一个僵尸！我还没有见过真的僵尸呢这次居然可以和姐一起做了一个僵尸，亲手做僵尸我能吹到世界末日！”

“不要吵闹，我来看看怎么处理。”

我向左侧偏头，王晨曦跟着我做同样的动作，于是我向后退出，她自棺内站起来，我再退一步她往前走了一步。我试着屏住呼吸移动，这次她没有再跟着我移动，于是我确认现在的王晨曦已经只剩下僵尸的本能，她会跟着呼吸的活物移动，至于会不会攻击他们吸血就不知道了。说起来超市里怎么能卖假货呢，说好了的是高效防腐剂结果我用完之后王晨曦成了僵尸，我要去投诉他们效果与描述不符的虚假宣传。

我让翠翠把变成僵尸的王晨曦塞进了冰柜里，僵尸是阳耀之物在寒冷的环境下会受到巨大限制，先把她哄睡了我才好操作。把她塞进冰柜后我又给秋意遥打了电话问她僵尸一定会吸血吗我一不小心做出来一个僵尸，对就是那个朋友，我买了一瓶防腐剂给她用了现在她成了僵尸，已经被我塞进冰柜里面了，我等着秋姐姐过来教我下一步怎么办。

秋意遥这次来得很快，一进门便把我按在地上狠狠抽了我的屁股十几巴掌打得我呜呜哭着小声求饶秋姐姐别打了妹妹知道错了给妹妹一次机会，翠翠也被她骂了一顿怎么能跟你雨姐姐一起做僵尸，这种事情一旦败露就会被划分到邪修之列遭到正道一致绞杀。打完我之后她开了冰柜把王晨曦拖出来，王晨曦猛扑过去想要攻击秋意遥，被金色的锁链利索捆住吊在了天花板上。

“我建议立即把她消灭掉，不过妹妹一定不会答应吧。”秋意遥打开挎包拿出一张符纸，将它贴在王晨曦的额头上：“这个僵尸还是个失败的僵尸，灵魂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剩下一个空壳了，这种情况下不能叫僵尸只能叫活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灵魂的活尸会出现僵尸才有的特征，总之这张符咒可以把她镇压住，等下我把她放在阵法中心和沉睡的东西封一起，用她本身来做镇压之物加固大鬼的封印。”

我看着鬼屋深处阴气的源头轻声问：“这个大鬼……很强吗？”

“很强，非道尊不能敌。不，应该说，哪怕是道尊，对上它都未必能赢。”秋意遥面色凝重道，“二十年前世界发生过一场大范围的灾难，强大的妖魔和鬼怪纷纷苏醒，那一场惨烈的战争打掉了玄界近八成力量。亚洲原本是有三十个道尊的，现在一共只剩下十三个，其中三个还是近两年里才崛起的。这种级别的大鬼跑出去了道尊甚至都未必敢和它一战，到时候又是道士协会的互相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