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知道令他咬牙切齿的人就在眼前,他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将他捧得高高的,让他心甘情愿拿银子出来。

这会儿他并不晓得坏他好事的大敌便是卫海天,那位差点将萨满国灭国的镇北将军,不然他不会一心一意在人家身上找补,妄想着捞一笔,重建被毁掉的秘密营区。

“不了,我还得找门路赚钱,没让自己衣锦还乡,我哪有脸见以前的故交乡親?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呀!”他故意长吁短叹、一脸沉重,好引人问起他发生什么事,才抛饵勾出人的贪心。

偏偏苏明月不上当,一下子问候他的身体状况,一下子问他住哪里,一下子又说起家中老事,把他急得快冒汗,暗暗思忖着,这丫头太难缠了,叫他如何开口,直奔主题。

“……对了,许伯伯,您前阵子是不是到过凤阳镇,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很像您的人,本想上想认认,但您身边有朋友在,我就不好意思上前。”

她说得煞有其事,想看看是否能有句实话,说服自己不要太为难他,尽管是虚情假意,他好歹也疼爱过她。

可是杨大成让人失望了,他天生是个骗子。

“真的吗?我一直在京城没走开,若是瞧见了小侄女肯定停下来和你聊一聊,你认错人了。”他怎会承认自己匆匆一瞥后,因为不想坏了在谢府的事而想斩草除根。

杨大成直到今日还在猜相一锦风堂的杀手到底是谁杀的,他派人出去查了半天仍无半点端愧,苏家人亦无所觉的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好像杀手不曾出现,全是他子虚乌有的幻觉。

他一度猜想可能是遇到毁了虎头山暗营的那些人,他们暗中监视阿拉汉等人,进而把他也给卷进去了,所以顺手把和阿拉汉有往来的危险人物先灭了,免得要毁营时多了阻碍。

只是真有那么凑巧吗?

他还是有那么点怀疑,不过离开时太匆忙了,无法让他继续往下查,心里老是悬着一件事叫人很不安。

苏明月讶然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许伯伯,好在我没上前认你,原本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成親了,让你来喝杯喜酒,偏偏你没口福,错过了我们苏家的流水席。”

杨大成目光一闪。“那你就是刚成親罗,是不是有点赶?”

他在试探,当他在谢府时可没听过苏家办喜事,更甚者,连下聘一事全无动静,怎么短短数日便结成好事?

苏明月假装羞怯的看了身侧的“丈夫”一眼,“不赶,我们自幼定了娃娃親,他被徵兵营带走了才拖延至今,所以他一回来我爹就催了,毕竟我们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伙子,岁数都有点大了,早日完成终身大事他也安心。”

“嗯,可怜天下父母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女,对了,我刚才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你在卖绣品,你如今以此维生吗?”唉,终于搭上线了,再不切入他都要以为自己的功力退步了。

“是呀!我……”

“咳咳!小夫妻俩才和我签下买卖契约,你可别跟我抢,小本生意赖以猢口,我就想靠着绣品翻身。”

日进斗金的“小”生意还真委屈了,朱喜的弥勒佛大肚是很好认的招牌,京城人氏少有人不识他。

偏偏有人是睁眼瞎,也可能少进京城,加上以为抱了粗大腿就不用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他们进京主要是避难、商讨大计,行骗”事倒是其次,不过遇到了多费点心思而已,银子不咬手,多多益善。

“请问你是……”看见是个快挪不动脚的胖子,太过自负的杨大成微露一丝鄙夷。

“朱喜。”

这是朱东家的本名,“朱喜”这个名字代表金山银山、财源广进,在达官贵人圈里是响当当的人物,没人会想去得罪财神爷,他只稍让肚子肥油抖三下,京城一带便会天摇地动、日月无光。

这指的不是天象变动,而是对时局的影响力,他不是官,却比当官的更有势力,做生意他夸口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是个政商两边都吃得开的大老虎,只要是肉都不放过。

全京城都渴望结交的人物就在跟前,把自个儿看得太过的杨大成却不识金镶玉,这条大鱼可比任何人都矜贵,他却视同不起眼的小虾米,不仅不阿谀奉承还想把此人挤掉。

“朱大爷在哪高就呀?要是店小不好谋生计,我倒是能代劳一二,让你少些辛劳。”他拱手一揖,态度有些敷衍,似在彰显自己的优秀,要人知难而退。

杨大成“无知”的话一出,要是有知晓朱喜身分的人在旁边,嘴里含着茶水准是喷了一地,不敢相信这人还能在京城“活着”。

一个人再蠢也要蠢得有极限,入京从不打探一番吗?朱喜就是京城的巨鳄,不认识他哪能在京城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