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然道：“你们见过我的哥哥了，他们应该说过，我证道一线生机失败，魂飞魄散，天地不容。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我最后一分执念。”

上清：“我倒在了这里，却不忍看我的道也死在此处。只是我等了太久，始终没有人来。好在，你们今日来了。”

言至此处，他同往常一样，执着地向着前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苍白瘦削，光轻而易举地从那里穿过，当真如同透明一般：“这条路太难走，我努力了太久，也死了太多的人。”

他怅然若失：“我留在这里，想着能帮上一点忙，就帮上一点忙，但凡能让来者省下一点力气，也许便能让证道的可能多上一分。”

通天想起了来路上那数不胜数的劫难与人世间至深的恶意。玉宸则垂下广袖，轻轻拉起了通天的手。

上清回眸一笑，身姿缥缈，清绝艳艳，几欲乘风而去：“你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比我多些机会。”

通天反手握住玉宸的手，敛眸垂睫，忽道：“难道不是三个人吗？”

上清愕然了一瞬，又倏地大笑起来，频频点头，煞有介事道：“对，是三个人。怎么能不算上我呢？”

他一脸怒容，颇为愤愤不平道：“我当时总觉得，我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证道了。可就是那么一点，我到死都没能跨过去。还累得这点残念不得解脱，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极了！”

“好在遇见二位同道之友，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他扬唇一笑，姿态随意，仿佛依稀能窥见曾经的无双风采。

通天、玉宸：“解脱？”

上清合掌一叹，在一片倏忽而起的寂静里，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是极是极，我早就已经活够了！只想在消散之前看到一线生机现世。所以你们会成功的，对吧？”

玉宸抬眸看他，眸光分外专注，笃定至极地开口道：“当然！”

“那就好。”上清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他又抬起手，自无尽的寰宇中唤起凛冽的长风，身后不屈不挠缠绕上来的魔念被他骤然斩断，哀嚎着消逝在风中。

上清的容色愈发苍白冷淡，唇角微抿，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是真的已经活够了。”

他烦恼地皱着眉头，轻轻一叹：“也是真的很想看到我的道，能于人间现世。”

通天静默地看着那道影子。

他絮絮地轻语，声音低到几不可闻：“那些孩子们追随了我那么久，我也给他们画了那么久的大饼，就差改行去和女娲家的孩子抢生意了——这天下还有比我更会做饼的？”

上清：“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我那两个哥哥炫耀一下。”

“他们老是喜欢骂我，说我冥顽不灵屡教不改，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这条路，我说行就行！”

烈火汹涌，怒雷阵阵。

盘古斧每次挥动，命数每一次切割，那无边的恶念皆要发出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