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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通天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剑身上缓缓流淌而下的鲜血。

圣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下隐隐一沉,竟有几分不敢抬头。唯恐所见之人,是他所想。

境外,魔道的笑容中充满着恶意。

境内,幻境中的「太清」缓缓自台阶上走下,注视着通天。他微微舒展开眉目,却仍然带着些不赞同的神色,对着他开口道:“通天,你终于舍得来看你哥哥了吗?”

什么意思?

通天攥住了手中的剑,往太清身后看去。所有的路途皆断折于虚无,他眼前只有昆仑。

太清的声音继续传来:“封神之战,你们二人谁也不肯留手。现在,可是有些后悔了?”

通天微微垂眸,再度看了看自己剑上滴落的金色圣血,沉吟几许,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太清的话。

太清渐渐走到近前,带着些无奈的神色规劝着他:“好了,随我去瞧瞧元始吧。”

圣人一袭鹤氅,白发若雪,气仪淡然雅致,若江上清风,山间明月。

通天默不作声地瞧着他,许久,轻轻低下眼帘,应了一声「好」。

既然无路可走,那便去瞧瞧呗。

往玉虚宫主殿走去的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哪怕师侄们在瞧见他时,都露出了些许不满的神色,但多半被压着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吭声。

整个宫阙呈现出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出声,更无人大声喧哗。他们的脚步声像是落入坟冢中的一颗石子,回荡着空荡的声响。

通天若有所思,侧首看了太清一眼:“大兄,二哥如今身体如何?”

太清微微摇头,面上隐有忧色。他瞧了瞧通天,无奈叹气:“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狠心到这个地步呢?”

通天沉默了一会儿,真诚地开口道:“大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太清面带愠色,斥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没几日就忘了?”

通天试探地探出一只脚:“说来听听?”

“好好好,通天你好得很!”太清勃然大怒,一把将他推进了内殿,随即重重地把大门一关。

通天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想砸门而出,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殿内冷冷淡淡的一声“上清圣人。”接着又是颇带讽刺的一句“截教教主。”

通天试图拔剑的手停住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元始,他的兄长。

圣人的面色极为苍白,近乎透明,细密的冷汗自额上冒出,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大概真的是极大的痛苦,毕竟,他从没看过他兄长这般虚弱的模样。甚至于,他面带嘲讽地看着他,拢在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着被角,不肯示弱半分。

再联系一下他那把仿佛刚从犯罪现场拿回来的剑,通天悟了。

他和玉宸拿的是不同的剧本。玉宸是无情二哥辣手摧花,而他大概是绝情弟弟气死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