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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习以为常的举动。

浮黎眼眸一暗, 瞧向鸿钧,缓声道:“阿宸道心不稳,故被他人趁虚而入。若论缘由,其因在我。”

他淡笑一声:“我与长兄,才是她此生最大的心魔。”

鸿钧微微掀起眼帘,淡淡地等着他的下文。

浮黎:“师尊听我之言, 观我之行,自是不放心携我同去。只不过, 阿宸既生心魔, 往后道途坎坷,劫难不绝。作为兄长, 我又岂能舍得?”

浮黎:“如今之计, 当以铲除心魔为重。心魔若除, 往后之事,大可交由命数。对面不愿放手也好,弟子心有不甘也罢,各凭本事,后果自负。”

他微微垂下眉睫,掩下其间的冷淡情绪:“而且,弟子未必会输。”

鸿钧垂眸,慢慢望着他,却道:“你说玉宸的心魔是你们,那么,你的心魔呢,浮黎?”

圣人微微侧首,眸底幽澜微起:“有师尊在一旁庇护,倘若再生心魔,倒是弟子的过错。”

他轻轻一笑,坦然自若:“故而,我心上澄明,唯独盛放着一朵花。她生于昆仑,长于昆仑,终有一日,也将归于昆仑。我没有心魔,我心上只有她。”

鸿钧原先平和的眉目微微拢起,淡漠的目光停留在浮黎身上,似是要看透他言语背后所思所想。

浮黎另一手执起杯盏,啜饮一口茶水,抬眸回望,姿态从容。

圣人一袭玉冠云袍,端正自持,乌木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好,唯有一缕微垂的发被指尖轻轻挑起,缠绕而上。

他眼眸低垂,瞧了半晌,随意地折下这缕乌发,将之与青莲束于一处。

于是,他仍是一副齐整到近乎严苛的模样,而那枝由清气氤氲而生的莲花,也被悄然留在了身旁。

鸿钧眉宇微动,于静默中瞧去,思绪几转之间,眸光愈显深邃。

三清自盘古执意开天辟地以来,好似一脉相承的疯狂,如今瞧来,仍是源源不断地在血脉中奔涌。上清如此,玉清……亦是如此。

至于,太清。

道祖微微侧眸,望向浩瀚无际的星海,似又透过它,窥见另一界昆仑的景象。

一个个的,皆是这般,疯得彻彻底底。

倒也不必让他,枉费心机,做此恶人。

一念至此,他索性放下手中茶盏,眉目微阖,敲击着桌案。「笃,笃,笃」的几声被拖得漫长,远在看到尽头之前,便要在无望的等待中消磨去所有期许。

浮黎双手置于膝上,广袖微垂于地,身姿挺拔,巍然不动。

白发的道祖眼眸淡淡,凝神端详着他的二徒弟,颇带些悯然难测的情绪,又唤了他一声:“浮黎。”

浮黎微微抬首,眸光微敛。他未再言语,只静静地等待着鸿钧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