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紫霄宫为界,死生不复相见。
那些柔软如蝉翼般的情绪,倏忽沉重地压上心头。
浮黎眸底愈发暗沉,隐隐在挣扎着些什么。他冰冷的手指暴露于空气之中,倏地攥紧,似连心底也是一片彻骨冰寒。
身后响起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此刻,又渐渐清晰起来。
是太上。
长兄披着一袭宽大的雪青鹤氅,眉目平和寡淡,不急不缓地踏雪而来。
一路上,他打量着不知何时愈发显得冷清的玉虚宫。至此处,目光瞥过落花席卷的秋千,又缓缓落在浮黎身上。
太上薄唇微启,忽道:“师侄们都很担心你。”
他指尖还夹着一封信笺,其上字迹凛然,依稀辨得风骨。
浮黎回转过身来,目光微微凝在信笺上,方抬眸注视着长兄,似讽刺又疏离地笑了起来,眸中浸透着说不清的凉薄:
“那又如何呢?”
太上微微一叹,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缓声唤着他名姓:“浮黎。”
“阿宸也不愿见你如此。”
“哥哥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风雪洗濯过道尊的鬓角,映着他明灭不定、暗色交织的眼眸。
缄默的时间,在这对洪荒最为尊贵的兄弟之间延长。
唯独与冷寂格格不入的,又是此间兀自簌簌落下的繁花,无忧无虑,烂漫多情,偏生做了人间的过客,只求了一季的荣华。
良久,浮黎眼眸微垂,语气不带波动地道了一句:“兄长来此,若是只为劝我这么一句,愚弟心领了。”
太上微掀眼帘,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
静了半晌,浮黎淡淡地望着太上,冷声道:“旁余之事,劳烦兄长转告我徒:在宥前不久已证得大罗金仙,虽处异域,其志不移,纵无教导,亦能勤学苦修……”
浮黎阖了眼眸,漠然道:“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他道出最后一句,眸中影影绰绰倒映出的,却还是少女的身影。
太上不禁微微挑起眉梢,打量了他几番,老神在在道:“放心,为兄定一字不漏替你传达。”
看样子又能瞧见师侄们勤学发奋的模样了。
他转念一想,说不定……他们还乐在其中呢?
“不过,你到底是去紫霄宫听了些什么?回来竟成了这副模样。”太上微微皱眉,不免疑惑道。
浮黎并不回答。
他垂眸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又将之悄然攥紧。
太上微微挑眉看他:“不想说?”
浮黎眉眼冷淡,以沉默表示抗拒。
“那让为兄猜猜,可是阿宸出了什么事?”太上随口道,“除了我们家妹妹,旁人你也不甚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