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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都与使者皆屏气凝神, 安静地等待着。

隐隐有些预感后, 太清并不急着去处理眼下事务,倒是顺着元始的目光望去。

道尊眼底的漠然荒雪, 在遥遥触及远处两道身影后, 又消融成了一片江月清风。直至于无悲无喜的心境中, 闪过几分哭笑不得的情绪。

他明面上仍是一派严肃,只在心头一本正经地盘算了一会儿:

被拆的昆仑倒为其次。

早晚能教蠢弟弟自己滚回来修补,顺便附送个兄长爱的关怀套餐。

不过这么任性肆意的模样瞧着挺生动的,不妨再加个五千年禁闭,好好养养。

思绪飘忽了一会儿,他又支着下颌,唇边笑意清浅,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

妹妹弹琴真好听。

妹妹似乎挺喜欢剑舞的样子。

为什么妹妹会被蠢弟弟骗到手呢?

果然是好久没揍通天了吧!

长兄颇为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帮凶的觉悟。

下方的使者则是神色一凛,面上带出几分忐忑不安。

他战战兢兢地问:“敢问尊者,可是事情有些麻烦?”

太清垂眸凝思,轻轻摇了摇头,只道:“把情况再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吧。”

使者面色凝重,愈发不安起来。事已至此,也只得压下那份忐忑,尽量语调平缓,少掺杂些主观臆断,开始叙述起来。

“瘟疫刚开始时,只有极少部分族人产生症状,起初不显,后来愈发严重,以至于卧床不起、形销骨立。因为人数较少、分布又广,而未引起首领们的注意,只当他们外出打猎捕获食物时,误食了一些毒物。”

“这本是常有之事。”

使者停顿了几许,声音平静地往后讲。

“族内的医师瞧过之后,虽不抱幻想,仍替他们开了方子,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一劫。而诡异之处,亦在于此,患者虽命悬一线,朝不虑夕,却屡屡悬着一口气未散,照旧面白如纸地躺着。待医师将此莫测症状上报给首领,整个部落便似受到诅咒一般,病症在一夜之间蔓延开来,自此,方确定其为一场瘟疫。”

“不同以往,感染瘟疫者多为族内青壮劳力,而黄发垂髫者皆幸免于难。由此又产生诸多揣测,忧虑其为上天垂怒。首领一方面焚香上供,等待圣母娘娘的旨意,另一方面遣我等来此,拜访尊者,祈求抑制瘟疫之法。”

他言语既毕,又俯身下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停顿几许之后,方平静起身,垂首肃立。

太清慢慢地听着,前后比对着所得信息,神色渐趋淡漠疏冷。

苍雪般的发浅浅流淌过肩胛,纯粹而清冷的白,一如昆仑荒芜无尽的寒冰,透着无机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