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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的怅恨在心头绵延,一如她念及兄长时经久难消的后遗症。

但有些事情,到底是不必再拖延下去了。

「定光」静默地立在荒雪中,任凭飞雪拂过他面颊,带来刀锋划过的触感。

来者脚步很轻,一如簌簌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踏上心尖一寸,带着几分随意地碾过。唯有聆听的人微微一颤,生出几般畏惧来。

他本不该惶恐的。

但「定光」站在屋舍前,瞧着道尊曳地的裙摆无声拂过雪地,便觉周身的雪更加酷寒几分,刮得人生疼。而他不由自主地低垂下眼眸,竟是忍不住想要匍匐于地。一半似出自天性里的懦弱,一半又全然是……

玉宸淡漠地抬眸,微冷的眸中倒映着定光的身影。

她眉心略蹙,语气淡淡地称呼着他:“长耳定光仙。”

道人低垂着头,自然地俯身下拜,像是将这个动作重复过千万次一般,从容不迫:“拜见师尊、通天圣人。”

通天神色渐冷:“定光现在何处?”

道人面不改色,甚至抬头轻笑了一声:“回圣人,在下便是定光。”

雪渐渐大了几分,覆盖上他单薄的肩头。定光被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目光又勉强向上移动,不自觉地追随着玉宸凝起淡淡寒霜的指尖。

他咳出一声血,忽道:“师尊,我先前做了一个梦。”

玉宸微垂着眼眸,淡淡地望着他。

他便接着道:“我梦见凡间的帝王作诗冒犯了圣人,天道却未容她干脆利落降下天谴,了断因果。圣人欠下了兄长的孽果未还,而您救下了东皇太一。祂说,您救下了一位帝王,便要为此失去一位帝王。”

“凡间因而起了灾祸。”他叹息一声,仿佛在吟咏某段苍凉的诗篇。

玉宸敛眸不语,通天神色则是一凛。

定光低低地笑着:“此劫名曰封神,您一意孤行,以致与师伯们反目成仇。不知为此死了多少人,却犹如劫煞蒙心一般,始终不悔。我却不愿为您的一己私心遭难。界牌关下逢诛仙,万仙阵中万仙劫。而我独善其身,岂不美哉。”

他笑得偏执,笑意却未曾见底。

“然后呢?”玉宸淡漠地问。

定光答:“然后大家都死了,玉清道尊囚禁您于玉虚宫,直至您被道祖带回紫霄宫。”

通天瞳孔微缩,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女。

玉宸安抚一般握住了通天的手,却又问:“然后呢?”

定光不解,他停顿了一瞬,茫然地抬眸看她。

玉宸眼里带上几分怜悯:“长耳定光仙的结局,是如何?”

定光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