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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本想跟着一起笑,可一想到陆炳的话,心中就是一阵刺痛,他说道:“戚将军,从今以后,可能我就要离开锦衣卫了,再见不知道会是何年。”

戚继光一下子愣住了,连忙说道:“天狼,怎么回事?你这次立下如此大功,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为何还要离开锦衣卫?难道,难道是严世藩那贼子见不得你的好处,又暗中使坏?”

天狼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给陆炳的利用,就恨得牙痒痒,断然道:“不,这次还真的和严世藩没太大的关系,只怪我有眼无珠,误信奸人,现在已经铸成大错,悔之晚矣,戚将军,汪直和徐海的招降之事现在如何了?”

戚继光叹了口气,说道:“汪直和徐海已经上岸,胡总督一个时辰前就带他们进城赴宴了,不过依我看,胡总督秘令总督府的卫队来负责汪徐二人的护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那毛海峰率部众,带着那些银两回了双屿岛,而胡总督也派了他的贴身护卫,指挥夏正随毛海峰一起回岛。”

天狼见过那夏正,知道此人跟随胡宗宪多年,也算是胡家的累世忠仆了,胡宗宪为他谋了一个指挥的位置,更是让他死心踏地,他摇了摇头:“只怕夏指挥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戚继光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既然已经招安了,难不成倭寇还会反水不成?”

天狼苦笑道:“胡总督早就确立了除掉汪直和徐海的决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诱他们上岸而已,既然已经得手,哪还会让这两人生离大明?夏正只不过是让倭寇们安心的一个道具罢了,等到胡总督通过各种军饷,通商等手段分化瓦解掉汪直的手下后,就是对他们二人下杀手的时候。而夏指挥,只怕也会被那毛海峰泄愤杀掉,作为胡总督的棋子无情的遗弃。”

戚继光脸色一变,低声道:“既然要杀这二人,为何又要将其诱降?自古有云,杀降不祥,胡总督学贯古今,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闪,陆炳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而他也一下子说了出来:“胡总督可能个人还不想对他们痛下杀手,但皇帝却不能容忍自立为王,挑战君权的汪直,这次东南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胡总督,我,戚将军你,全都是配合着在演戏,而下棋的这个人,却是一直深藏在阴影中的严世藩,他故意让徐海看到我跟他的矛盾,然后上双屿岛明里阻我和议,暗中却买通汪直的卫队让他们反水,然后里应外合攻取双屿,若不是我助汪直突围,只怕汪直和徐海早就死在双屿岛上了。”

戚继光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还有如此连环毒计!难道连义乌之事也是他的计划之内?”

天狼咬牙道:“严世藩才是真正地奉了皇帝的秘旨来东南解决汪直的人,圣意已明,汪直非死不可,而胡总督想必也早已经得到了这个旨意,所以借和议招走投无路的汪直和徐海上岸,就是等分化掉他的手下后,再开刀问斩!”

戚继光半天默然无语,最后长叹一声:“胡总督的手段虽然见不得光,但倭寇作恶多端,残杀百姓,也当有此报应,天狼,难道你想救汪徐二人吗?”

天狼木然地摇了摇头:“其实本来我答应过徐海的夫人,会尽力保他们一条命,但现在他们已经身入牢笼,只怕我也救他不得,而且我这里有件更重要的急事要去办,生死尚未可知,如果能活着回来,自当想办法救出徐海夫妇,至于汪直,就听天由命吧。”

戚继光一皱眉:“你说的徐海老婆,可是那金陵名妓王翠翘?和她有交情?”

天狼叹了口气:“这个人的身份很复杂,不过是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徐海肯改过从善,一大半要归功于此女,而且这次在双屿岛上,我被她所救,还托她办了件大事,无论如何,这个恩是要报的,我既然答应了放徐海一条生路,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当尽力做到。”

戚继光摇了摇头:“天狼,我知道你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但如果是皇上下了令要杀他,那他可就是钦犯,你若是帮他逃亡,只怕大明的天下,也容不得你了,即使不当官,也不要弄得自己有国难投,有家难归,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