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娘道:“不会打搅到咱们的事罢?”丁香道:“咱们预定戌时出发,亥时应能完事。绣莲姊姊那边知道娘娘的事,应是无碍的。”刘七娘点了点头。

正此时,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年的声音在春风阁外叫道:“娘!”一个面貌俊美、身材修长的少年推门进来,一边伸袖子抹汗,一边抓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喝完做个鬼脸道:“娘,真不知你为何这么爱这春兰铁观音,味道可苦了!”正是赵观。

刘七娘回过头,皱眉道:“这么快就回来啦?”赵观嘻嘻一笑,说道:“英姊盯上了那人,她要我先回来跟您通报一声,要您放心。”

刘七娘伸手拉他近前,用手绢替他擦去额头汗水,又疼爱又埋怨地道:“你这小王八蛋,不好好跟着去办事,却找机会跑回来偷懒么?哪天出了纰漏,瞧我不给你一顿好打!”赵观辩道:“我哪有偷懒?我跟了英姊大半天,帮了她好些忙,她后来说要一个人跟上,才遣我回来的。”刘七娘道:“哼,定你自己不成材,才让英姊嫌你碍手碍脚。”

丁香在一旁插口道:“阿观聪明伶俐,几位师姊总夸赞他,说他早不输给大人啦。”赵观听她为自己说话,向她一笑,投去感激的目光。

刘七娘伸出长长的、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点上儿子的额头,笑道:“谁不知道你精灵鬼怪?老娘生了你这鬼蛋,也真是晦气!”赵观笑道:“娘,我帮您办事,您也不夸赞儿子几句?”

刘七娘板起脸道:“你是帮我办事么?咱们做的事都是替天行道,你贪甚么夸赞?你不被人打杀,已该偷笑了,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咱们是为受辱的涂家二小姐报仇,可不是为自己。”

赵观见母亲疾言厉色,心中一凛,低下头道:“是,弟子知错了。”

夜香在旁气忿忿地道:“那采花淫贼真正可恶!我听人说,戴家昨日派了人去涂家,说要退亲。二小姐知道后,竟拿绳子上吊,幸好被人救了下来。”

刘七娘沉吟道:“那采花贼武功不差,大胆在苏州连作三案,似是有心挑衅。咱们不可轻视了。”赵观道:“娘,这人的来历不清,若他确是孤身一人,并不难对付,就怕他埋伏了帮手。”

刘七娘望了儿子一眼,点了点头,向丁香道:“去门房问问,这几日城里有没有甚么惹眼人物出没。”丁香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回来报道:“老林说没见到显眼的武林人物,只有一对像是会武的夫妻,带着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孩儿,在城里到处向人探问有没见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说叫甚么小三儿的。”

刘七娘问了这对夫妻的形貌,也不得要领,说道:“这二人应是武林中人,但听来不像和那采花贼有关。你要门房多注意着点,一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明晚我要亲自出手。”

赵观知他母亲一向谨慎,但此番不过是擒杀一个淫贼,也这般郑重其事,微感不解,说道:“娘,你要亲自出手?”刘七娘也不多说,只道:“好啦,你快去吃午饭罢,下午自己玩去。”

赵观巴不得他娘有这一句,一溜烟的跑下楼去了。

第十七章 红土窑外

那日天气甚好,赵观去找几个平日和他一起玩耍的小厮,却都不在,只好一个人去往太湖边上蹓跶。湖边赏桃花的游客络绎不绝,他在湖边闲逛一阵,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循香走去,见不远处酒旗招展,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站在三大桶酒篓前,正掀开盖子,用勺子舀出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