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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随着轻声的吟唱,德怀深埋心底的一段记忆,终于挣脱了尘埃重见天日。

十几年前的德怀并不是现在的德怀,所谓‘德怀’二字不过是他拜入嵩山少林寺之后,少林神僧贞智给他取的法号,而德怀出家之前的姓名却是叫做陆传宗。

那时候的陆家经过数代经营,已经是江南一带的大户人家生活富足,陆传宗自幼熟读诗书可以说是满腹经纶。

古人云正所谓学而优则仕,饱读诗书的陆传宗自然也不例外,等他刚到了束冠之年的时候,便被推举考中了江南一带的贡生。

陆家虽然数代经商,却还没有出过当朝大员,陆传宗这次一举考上贡生对于整个陆家来说都是大大的喜事,陆家庄接连庆祝了数天不提,陆传宗在学院中的一帮损友更是借题发挥以庆贺之名,在杭州府松竹馆中设宴邀请陆传宗前来庆祝。

陆传宗初闻松竹馆之名,只当是杭州府中的哪家书斋会馆,于是并未多想到了时候欣然赴宴,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松竹馆名字里虽然有‘松竹’二字,却和书香墨香没有半点干系,实则乃是当时杭州府首屈一指的当红青楼。

等到陆传宗到了松竹馆外,才发现一帮损友相约的地点,竟然是这种君子不齿的教坊楼子,一时之间大是窘迫,尤其是看到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乐在繁华的街道上迎来送往的场面,更是心中瑞瑞不知所措,就在陆传宗拿定主意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几位损友发现了行迹,拉住强拖着上了松竹馆。

却说那陆家虽然算不上什么书香门第但对子侄也家教甚严,陆传宗自幼便被父亲送入了学馆,从那时起一门心思苦读诗书学习礼义,十年苦读胸中的才学固然是不浅,然则比起学院中的同龄人来,却总是要少了些许风流,像松竹馆这样的地方,陆传宗在今日之前别说来,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陆传宗的几位损友为了庆贺陆传宗考上了贡生,专门包下了松竹馆中的听雨轩来,陆传宗被几位损友连拖带拽的带到了听雨轩中,生怕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然而这时的听雨轩中,除了陆传宗在书院的一些朋友外,倒是并无歌姬和女乐,这让陆传宗的心里终于稍稍轻快了些。

然而他刚刚落座,诸人中一个叫做孔甲的院生便站起了身来,含笑拍了几下手。

紧跟着听雨轩的入口处便应声涌入了一大群歌姬和女乐,陆传宗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孔甲等人已经各自挑选了目标调笑了起来,剩下的歌姬如潮水般退去。

如此一来整个听雨轩中可以说是倚红偎翠,只有陆传宗这边不知孔甲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安排松竹馆的姑娘相陪。

陆传宗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本来还生怕自己的这些损友为他招来歌姬,这时见到孔甲并未替他安排,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往日里道貌岸然的同窗,一边搂着松竹馆中穿着暴露的女乐一边谈笑宴宴的模样,心中大感不妥的同时,竟然还夹杂着少许的失落。

孔甲和另外几个院生一边搂着怀里的歌姬谈笑,一边却也留了几分心思在陆传宗的身上,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似松竹馆这样的风月场所不知去过多少,玩弄过的女乐更是难以计数。

这一次专门假借庆贺之名将陆传宗诳来,就是知道平日里陆传宗不沾风月,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好好地开开窍,眼见陆传宗似乎有几分黯然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