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旋风般转过身来,大怒道:“甚么?”
刘穆之垂下头去,没有答他。
刘裕怒容渐去,现出歉疚的神色,道:“对不起!穆之!我失态了,我──唉!”
刘穆之抬起头来,面向刘裕道:“大人不是曾向我垂问,大人现在究竟正处于哪一个位置上?该如何做好这个位置应做的事?现在便是考验大人的时刻。”
刘裕皱眉道:“我不明白!”
刘穆之道:“大人等于现今朝廷无名有实的君主,派出猛将精兵,讨伐叛贼。与以往不同的地方,是大人已把兵权交给了远征的将领,如果大人于关键时刻,却到前线战场把指挥权收回来,便是和前线将领争功,也剥夺了他们立大功的权利,故万万不可。”
刘裕烦恼地道:“可是──可是──唉!”
刘穆之道:“我明白大人在担心刘毅他们会出岔子,可是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大人既把指挥权下放给他们,便要贯彻始终,让他们可展示他们的才能。试想如果在桑落洲的指挥者是大人,于对峙十多天后,眼看胜利在望,忽然大后方的圣上要御驾亲征,大人会有甚么感受?”
刘裕一呆道:“我倒没有想过这点。”
刘穆之道:“大人没有虑及这方面的情况,是因尚未习惯自己所处的位置,以为自己仍是战场上的统帅。”
又道:“大人是不用担心的。不论刘毅、何无忌或魏泳之,都是身经百战的北府兵猛将,兼且我军士气高昂,足可应付任何情况。更何况桓玄大势已去,荆州军士无斗志,现在又是离湓口主动出击,必败无疑。”
刘裕叹了一口气。刘穆之道:“如此战大胜,将廓清了通往江陵之路,桓玄败势已成,谁都不能逆转过来,那时大人便可考虑亲自到前线督师,未为晚也。”
刘裕吁出一口气,道:“穆之之言有理,正是因此战牵涉到成败,我方会这般紧张。”
刘穆之从容道:“大人置身于此战之外,尚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让建康的高门贵胄,晓得大人手下猛将如云,有资格打垮荆州军者比比皆是,更令他们不敢起异心。”
刘裕苦笑道:“我被你说服了。不过我定要手刃桓玄,在这事上我是不会退让的。”
刘穆之道:“这方面我可以作出妥善的安排,我会使人秘密知会无忌和泳之,让他们清楚大人的心意,当时机成熟时,大人便可亲赴战场,指挥攻打江陵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