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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又快过新年了,孩子又还太过幼小,殷梨亭夫妇便说甚么也不让张无忌他们走。韦一笑自觉面对张无忌和赵敏甚感尴尬,伤势未等痊愈,便托言去总教掲露冷谦的阴谋离去了,他去,已经大家撮合的辉月使自然也跟去了。而周颠却在心中发誓,姓周的余生绝不离张无忌左右,就是拿着根棒赶,也要死皮赖脸不走。此刻,他也不住他的窝棚了,搬去了李天垣的屋内,同他共滚一张床,正好方便伺候他。

说实话,周颠以前就老大地看不惯李天垣,觉得此人阴阳怪气,为虎作伥,奶奶的,现在还做上了明教护教法王,排位尚在自己之上,更加看不惯他了。不过现下借助伺候他来掩饰一些颇为微妙的尴尬,也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姓周的面皮够厚。

李天垣原本在武当弟子的眼中便非正派,现下又练了那太监邪功,如此一来非但为武当弟子所不耻,便是周颠也对他日日冷嘲热讽,是以伤势稍稍一好,李天垣便留下一纸数言离去了,至此以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出现此人,谁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过年时张三丰等三人也没有回来,宋远桥和俞岱岩亦没有出关,众人便以殷梨亭为长,较为简单地过了新年。初一一早,男女老少都煥然一新,小昭翩翩而入兄嫂房间,向兄嫂拜年,张无忌见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面色红润白皙,体态婀娜,心中着实高兴。便挟了赵敏和她的手到六师叔房中拜年,一番欢闹后,张无忌对杨不悔道:“六师婶,你看我这妹子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不曾有婆家,小侄便劳烦六师婶多多费心,帮我妹子寻一个好的婆家啦!”

众人哈哈大笑,小昭脸上一阵苍白,却也随着大家害羞得垂下头去笑了笑。这番情景,只将赵敏的心内绞作了一团麻。

在道入最长者谷虛子的主持带领下,所有人等同山下来的许多香客一道烧香祭拜众仙神祖师爷完毕,已是中午了,吃了一餐素斋后,殷梨亭便带领着张无忌及周颠等俗人至后园吃酒了。

吃斋时小昭只喝了一小碗稀粥便退去后园照顾小子矜去了,赵敏身为少主妇,则要行的礼节较多,吃毕斋饭,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小昭的强颜欢笑一直被她看在眼里,弄得她下也不舒服,她心想该是时候找小昭聊聊了。当下迈步入后园,还未至小昭的厢房,便见小昭抱着子矜站在自己同张无忌的厢房门前招手唤她。两人遥遥相视,别有心思地一笑,赵敏款款地走了赵敏将至走到面前,小昭抱着子矜浅浅一笑,微微一福,道:“嫂嫂好!”

赵敏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小昭当真狡猾乖巧,一直便这般唤我嫂嫂,而非姊姊,平时所为中规中矩,善解人意,当真令人难以拿揑啊。”微笑道:“子矜没有哭闹吧?辛苦妹妹了。”说着过去从小昭的怀中抱过了孩子,只见她小脸红彬彬的,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小腿一蹬一蹬地咯咯笑。引得二女心结暂开,一齐逗着—了起来。

将小昭让进屋内,赵敏为孩子把尿,喂乳,小昭则将火盆内添加了一些木炭,将孩子供烤在火盆上的尿布、小衣裤等翻了翻。赵敏在侧后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小昭,只见她还是有些偏瘦,但气色已比一月前初见时好得多了;她的眼睛有些蓝幽幽的样子,鼻梁颇高,皮肤白嫩得如羊乳一般,脖颈细长,脸聰比自己的稍圆,双肩稍显瘦肖,但胸部却比自己丰满得多;她的腰很细柔,自己没有孕肓子矜之前自然不在她之下,但现下已是一年多没有好好活动身子骨了,便赶不上她了;小昭的下半身如同葫芦的底部,浑圆婀娜,难道便是以前王府后园众妃口中所言的生儿郎的身子?短短数年不见,这小昭当真长成大姑娘了!心中思腑着,小昭已搬了小凳坐在了赵敏对面。

当着小昭的面哺乳,颇有些难堪,赵敏面上微微一热,略略向旁边侧了一下身子。小昭也不多言,只是面上微含笑容,握握子矜的小脚,撑撑子矜的的小棉裤,子矜立刻感觉到了,她也是吃得饱了,立刻松了乳头扭动着小身躯回头来看小昭,看见小昭笑眯眯的样子,立刻咯咯咯咯―起来。

看她不再吃了,赵敏便欲哄她睡觉,谁知她没有丝毫睡意,挣扎两下“卩圭”地大哭起来。连连哄都哄不住,小昭忙从赵敏怀中接过来,只哄得两声,便不哭了,再逗得一下,小家伙竟然又咯咯咯咯地笑起来,原来她吃饱了是要小昭姑姑抱着玩耍的。

赵敏不由得心想:“倘若她当真是张郎的亲妹子,子矜的亲生姑姑,该多好?”

是啊,那两名婢女虽也算得上是衷心耿耿,手脚勤快,但毕竟粗手粗脚,鄙俗无知,而赵敏出身毫门,自幼饱受礼仪熏陶,怎能放心将宝贝女儿交给她们伺候管教?而且女儿也分明不甚喜欢她们,没有小昭的日子,女儿那是片刻也离不开自己,自己实在是被她吵闹得疲累不堪了,交给她们哄一会儿都不成。唯有小昭,没几日便同子矜亲近之极了,现在有时她抱着,都比自己这个亲娘抱着还要乖。

小子矜的身子颇为壮实,很少生病,但就是好哭闹,稍有不顺意便哭闹个不休。赵敏自认为跟随张无忌以后脾性温和得极多了,直若完全变了一个人,但现下子矜倘若吵闹起来,时间稍长便也忍受不了,其余的诸如紧似半个时辰一次的大小便弄脏衣裤尿布之类的琐事,对赵敏来说也是极其烦心的,尤其是深更半夜,无法使唤下人的时候,就更加心烦了。张无忌倒是脾气甚好,极少发火犯急,但子矜却不大亲近他,他越是掺合,子矜往往便越是哭闹得凶狠,弄得张无忌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束手无策。唯有小昭,无论子矜如何哭闹折腾,她都从来不急不恼不厌倦,哄得一阵后,便总是能够将小家伙哄得乖乖顺顺。这半个月以来,每晚子矜都是同小昭一起睡的。小昭自山下百姓家中买了一只正在哺乳的母山羊来,夜晚便煮了羊奶喂她;白天,张无忌赵敏虽然坚决不让她做洗尿布之类的粗活儿,但她总是抢着做些给子矜更换、烘晒尿布衣裤的活儿,并且去集市上买来甚多布料,为子矜里里外外做了十几套衣裤,一改以往大部分靠穿雪儿剩下的小衣裤的日子。是以赵敏会忍不住地心想,倘若小昭是自己的亲小姑子,那便幸运得紧了!须知当年自己的兄长王保保喜得子女的时候,自己这个亲姑姑也仅仅只是抱了抱,亲了亲,只要小家伙一闹,便立刻交还给嫂嫂,跑得远远地去了,更别说做衣裤甚么的了。

可是小昭如此做作,定然有其他企图啊。想到此处,赵敏笑了笑道:“小昭妹妹,今日是新的一年了,不知妹妹想过今年作何打算了么?”

小昭早就想说此事了,只是还未及启齿。此刻听到赵敏开口问,便轻咬下唇,面现优郁地沉吟片刻,轻声道:“嫂嫂是厌恶小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