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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产子,生下一对双生兄妹;恩客远去,十个寒暑杳无音信。

柳如烟在百花楼内天天盼着夜晚的降临,因为只有到了夜晚,她才能看到那个她思念的男人——美轮美奂的流光中,那个高鼻深眸的西域来客,骑着簇着红花的高头大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来迎接她这个新娘。

用生满裂疮的手捧起了那团蓝色的光,柳如烟仿佛在光中看到了自己,身穿着绛红色的嫁衣,迈出了百花楼的门槛。然,在新娘回头的一刹那,却看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蹲在百花楼的门口,用一双粗糙的手捂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

“砰!”蓝色的光球掉到了地上,湮没了刚才噩梦般的画面,也让如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啊,我的夜明珠!”柳如烟惊叫着,慌张俯身去拾地上的蓝色光球。夜明珠一滚而远,当被如烟拾起来时,却已沾满了灰尘。

匆忙地,柳如烟用帕子去拭夜明珠上的灰。“啊!”忽然间,像被针扎到了手指,柳如烟手中的帕子飘然坠地。

柳如烟眼眶一酸,一滴泪落到了夜明珠的珠身上。泪水顺着珠身上的裂纹默默滑下,润湿了女子冻得红肿的手指。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玉郎唯一送我的东西,也毁了?”柳如烟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望着身边两个熟睡的孩子,将哭声隐没于喉咙里。

更多的泪水流了下来,洗尽了铅华,也洗去了岁月的痕迹。直到那一天,大雪纷飞,柳如烟终于等到了她日思夜盼的玉郎……

在暖阁后,如烟亲眼看到玉郎掏出了银子,交给了妈妈。然而,当她换好干净的衣服,狂喜地领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时,玉郎却没有对她上说一句话,便生拉硬拽地从她手中抢走了一个儿子。

“娘,那个抢走哥哥的坏人,就是爹么?”

“娘,爹为什么会带走哥哥?”

“娘,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

雪片没过了一双破了洞的绣花鞋,那个风尘女子牵着女儿冰冻的小手,像尊石像般地屹立在风雪中。女儿哭着叫娘,叫得声音嘶哑,然,这个娘却如死了般,一动不动。

终盼君归,风尘头牌沦为下人;恩客无情,只夺一子抛弃母女。

多年后,玉塞人知道错了——当年他不该把一对双生兄妹生生拆开,而只带走了一个儿子;更不该抛下如烟母女,任其在百花阁中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