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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若雪天生佳丽,兼之性情温和,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陈佩之自问自己也是惊为诗若雪天人美貌,才一心倾向。想到这里,陈佩之不禁黯然失神,他心神一松,体内寒气顿时发作,陈佩之只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快要冻结了一般,呼吸渐渐困难,心脏也像是停止了跳动似的。眼前迷迷糊糊的浮现诗若雪的身影,四周好像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再也闻不到一丝风声鸟鸣,接着他便昏倒了过去。

在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位白衣仙女,衣裳飘渺,白衣轻轻落在他身旁,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暖,心脏好像又回来了,砰砰的逐渐跳了起来。鼻间隐隐闻得一阵淡淡的幽香,仿佛是睡在花间,又温暖,又香甜。霎那间,陈佩之只觉自己来到了天堂,他虽不信佛,但却也听过天堂地狱一说,想来是自己生平无做恶事,死后才得以上天堂。如果这真是天堂,陈佩之只愿一生留在这里。陈佩之想睁开眼看清楚,却是一阵炫目的光亮,耀得他急忙又闭上双眼。待得他再睁开时,已从梦中醒来。

陈佩之深深一吸口气,只觉胸口处温暖无比,这是究竟是不是梦?不过,无可如何,这终究是一个好梦。陈佩之一抬眼,只见诗若雪坐在一旁,双眼望着洞外,洁白的脸上罩着一片淡淡的红晕,美得想那日光一样耀眼。陈佩之痴痴地看得呆了,无数次这样的凝目,却始终不感到厌倦。或许,看一辈子都不够。诗若雪忽然起身,陈佩之惊觉,问道:“诗姑娘,你要去哪儿?”诗若雪望着洞外,说道:“那里来了一只獐子,我去抓来充饥。”

陈佩之黯然道:“我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是拖累了你。”诗若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山洞。陈佩之闭起眼睛,深深一吸,诗若雪冷眼想看,他不但不感气委,反而是心头一凛,暗想自己堂堂一七尺男儿,轻则枉动轻生之念,也把自己看的忒地不值了,也莫怪诗若雪会看不上自己。陈佩之咬牙坐起,调息运气,虽然效果甚微,但他却再也不想放弃,下定决心要努力到最后一刻。

诗若雪出了山洞,她轻功极高,飞雪点鸿便是在这种雪地天气下练成的,当下轻轻一点,悄无声息的靠近獐子。那獐子倒也狡猾,左藏右躲,终于被引来一个山洞。诗若雪心下大奇,倾耳细听,隐隐闻得流水声。诗若雪心中顿悟,原来这獐子是来寻水的。正当要靠近獐子时,从洞口忽然激射出一块石头,飞速打向那獐子。獐子猛吃一惊,蹿身闪躲,终究是擦肩而过,只差厘毫,却是逃过一命。诗若雪清楚的闻得洞内传来一声长叹,心道:“莫非是有人住在里面?”

那獐子受惊,却往诗若雪这边没头没脑的奔来,诗若雪想也不想,一剑疾刺过去,那獐子终究是难逃一劫。诗若雪提着獐子,到洞口望了望,忽然从洞内传来数声大笑,道:“哈哈哈!你这畜牲,逃得过第一劫,终究是逃不过第二劫!”笑声好似豪放痛快,但却有些气力不足。大笑完毕,那声音又再响起:“好娃娃,你快把獐子给我。”

诗若雪淡淡道:“你也知道这獐子是我杀死的,凭什么给你?”那人闻言道:“好娃娃,我已经饿了三天了,不然这一击也足矣打死那畜牲,更不必要你动手。”声音略带哀求,显然是饿极了。诗若雪沉吟道:“你既然饿了三天,却又怎么能发出那般浑厚的声音?”

那人笑道:“那是因为这洞壁的缘故,从里面发出的声音比在外边响亮浑厚多了,乍然一闻极难辨认。”诗若雪迟疑片刻,道:“我会剩下些给你的。”那人迟疑道:“你,你能不能都给我?这只獐子不大,也只够我一人吃而已。”诗若雪闻言一惊,从外边望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什么瞧不见,但这人竟然能从洞里面看得清这只獐子的大小,这目力是何等的惊人。

诗若雪道:“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我这下也需要这獐子,本来我不吃倒也没什么,但我有一个同伴受了伤,极需营养,而且还有两个敌人守在外边,不吃哪来的力气对付他们?”

那人大笑道:“这个容易,你把獐子给了我,我帮你朋友疗伤,还帮你打发敌人,你看划不划算?”诗若雪摇头道:“我是没那么好骗的,你若有能力打发他们。又何必蹲在洞里等这獐子上门?”那人一时语塞,道:“我承认,我无法出去帮你打发对手,但你想想,外面那两个的武功显然不弱,不过多时,教他们恢复了功力,你们纵然吃下十头獐子也打不过他们,你把獐子给我,进这洞来,我保管你们的安全,待得你们疗伤后,我再教你们几手功夫,准能漂漂亮亮的打发他们。”

诗若雪道:“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但暗暗一想,这人说的倒也不错,自己和陈佩之不是冰火双雄的对手,如今有这老前辈相助,总好过没有。当下点头道:“好,不过我自己的不吃,我同伴受伤很重,他是一定要吃些的。”那人连连笑道:“你只管把他带来就是。”诗若雪放下獐子,转身走向陈佩之栖身的山洞,见陈佩之闭目养息,不禁有些惊讶,轻声叫了叫陈佩之。

陈佩之缓过来,睁眼道:“诗姑娘,你来了。”诗若雪点了点头,道:“你还能走么?”陈佩之道:“勉强走得。”诗若雪微微颔首,伸手扶起陈佩之。之前陈佩之被诗若雪扶过来,那时他昏昏睡睡,此时脑袋却清醒无比,触及诗若雪的手时,只感心头一震,身子轻轻靠在她身上,闻得一阵阵幽幽甜香,比喝了十大坛子酒还醉人。陈佩之半醉半醒的给诗若雪带到那山洞口,两人都是一愣,陈佩之愣的是诗若雪为何带自己来此处,而诗若雪愣的是那獐子竟然不见了。

正愣间,只听得洞内那人又道:“快进来吧!”陈佩之低声问道:“里面有人?”诗若雪点了点头,被陈佩之这么一靠近,鼻息间也是他的气息,不禁心神微乱,当下定了定神,只见里面火光闪耀,烤香味隐隐传来。诗若雪心中奇怪,那人既然出不得来,又为何能把獐子拿去?

那人又催了一声,诗若雪才带着陈佩之走了进去,洞大概十丈多深,火光处,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坐在火堆前,正津津有味的盯着在火上烤的獐子。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勾爪,系着一条用布条绑成的绳子,心中恍然,原来他是用这个抓獐子进来的。那人头也不抬,只是道:“坐下吧。”陈佩之微微一愣,见诗若雪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陈佩之终于看清这老者的面目,只见他虽然披头散发,衣裳褴褛,破烂不堪,但面容和身子却也洁白无污,想是身后有一潭水,不愁漱洗之忧。这老者大概七十来岁,面容依稀可辨少年清秀模样。这老者一直盘踞着双腿,陈佩之凝眼一看,心中顿时一惊,原来这人的腿好似退化了一般,消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看来这人的腿显然是残废了,而且看来,已经有多年未行动。陈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被困在这山洞之中?看他的模样,显然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他又为何不想办法出去?不过想想,他双腿残疾,纵然武功高强,但要爬出这偌大的山谷也不容易,陈佩之心知,他们误打误撞进谷时乃是如下山一般,谷壁陡峭,四处都是狰狞的大石,纵然他们这些四肢健全的人,要想爬上去也非易事,莫说这个双腿残疾的老人了。

陈佩之抬头细细打量这个山洞,在那老者的身后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泛着寒光,潭面波纹微动,显然是一潭活水,水潭边堆积着一叠厚厚的骸骨,想来是被这老者所杀的动物所留下的。这也说明了这人在这山洞已经生活了很久。而在老者左侧之处,赫然有一个一尺多宽的洞,洞不深,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陈佩之乍眼一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但再看那火堆中烧着的东西,顿时明白,原来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煤。细细一想,若非有这些煤,这老人除非爬出洞外去取木材来,否则也生不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