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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玉笑道:“我可没你那大哥好本事!”说着童心忽起,走到马三面前,那马三还未动身便给点中穴道,正坐在地上。司徒玉微微一笑,伸脚一踢马三手背“腕骨穴”。马三被司徒玉点中胸前膻中穴,这膻中穴是人体大穴,但司徒玉这一手力道恰到好处,不仅使马三动弹不得,还使他说不出话来。此时被司徒玉一踢,胸口浊气稍通,轻哼了一声,云剑吃了一惊,怕他叫出声来,急忙扑了过去,又连连点了马三十多个穴道。云剑松了口气,抹汗笑道:“好险!”司徒玉笑道:“看来我的确没你那大哥用脚点穴的功夫,不过用脚解穴的功夫倒是有。”两人相对大笑。云剑将马三和胡九刀拖入密丛之中,折下树枝铺盖好。司徒玉道:“天色将晚,我们快去瞧瞧热闹吧!”云剑笑道:“看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司徒玉脸上一红,嗔道:“你再胡说不道,看我不打你!”两人悄悄溜上山,时不时的看见巡逻的人,心中暗暗嘀咕。云剑道:“玉儿,你说我们是要偷偷溜进去,还是光明正大的进去?”司徒玉道:“看这势头只怕不易进去,但万法寺居临高山,要去双月潭必须从正门进去,这却如何是好?”

云剑笑道:“这个容易!凭我们这身功夫,量那些烧香拜佛的和尚不会知道。”司徒玉含笑地点了点头。不到一响时间,云剑两人已来到万法寺前。其时日夕刚落,繁星点空,月牙初起,在残留的余晖迎托下,这座沧桑的古刹显得庄严神圣。云剑见万法寺像是凭空而立,屹立在山峰顶上一样,这座庙庙身虽不大,但显然在此危夷之处建造寺院已是个了不得的工程。大门牌匾上书写着“万法寺”三个大字,寺门前左右两边各竖立着两株古桑柏。茂叶遮天,老根垂地,树枝已伸入了寺庙之中。想来这两株树也伴随着万法寺走过了一段漫长风霜岁月。云剑和司徒玉对望一眼,齐齐跃上桑柏,放眼望下,只见石铺的小道上溢满了青苔,石道两旁的香炉轻烟袅袅,缭绕在寺院中,随即消失在青天之中。一个小和尚正在打扫着落叶,忽地一阵风吹过,云剑向司徒玉一眨眼,两人趁此时机悄然跃过小和尚的头顶,接着树梢跃上了殿顶。回过头来,只见那小和尚摸着过头,望着摆动不定的树枝,口中喃喃道:“奇怪!这风这么这么大。”两人心中暗暗好笑。转身跃下殿顶,穿过后院,往后山奔去。后山路道的草早给游人踏得平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双月潭。只见这双月潭只有四丈方圆,潭水透着一股绿气,射着寒光。两人挨着坐在潭边的石头上,司徒玉道:“这双月潭还是第一次来,以前只听闻人说过,早神往已久了。”云剑喜道:“你看!水里真的又两个月亮!”只见绿水潭中的水面浮着一个月亮,潭底还沉着一个月亮。云剑抬起头,天边的月亮正发着青光,射向水潭,此时月亮还升得不够高,时候尚早。云剑道:“水面上的月亮是月亮的倒影这倒还可以想得通,但水底的月亮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司徒玉也想不明白,正纳闷间,云剑忽地咦了一声,道:“月亮掉下水,连嫦娥也跟着来了。”司徒玉奇道:“哪有?在哪儿?”云剑指着司徒玉倒映在水面的影子,笑道:“喏,你瞧,就在这儿,只是那嫦娥竟也喜欢女扮男装。”司徒玉扑哧一笑,娇声道:“你几时也学得如此油嘴滑舌。”云剑笑道:“只怪你近来带我吃太多甜食了。”司徒玉忽叫道:“云郎!你看!”云剑低头看了看水潭,笑道:“该不会是出现了个后羿吧?”司徒玉吃笑道:“不要脸!我是叫你看那石壁!”云剑抬眼望去,只见对面崖壁上刻着一首诗,借着冷清的月光,字迹依稀可辨。司徒玉曼声吟道:“一缕青光泻高台,双月冷波升寒潭。欲知天霁池底玉,且向嫦娥窃药还。”诗尾注有李幕颜三字。

云剑问司徒玉道:“为什么天上的月亮会跑到池底去呢?”司徒玉微嗔道:“你问我我哪知道?”云剑奇道:“李公子不是说要先问你吗?”司徒玉一怔,随即明白云剑将自己喻作嫦娥,不禁心中又喜又羞,低声道:“别胡闹了!”云剑笑了笑,张头四处张望,司徒玉低头沉思片刻,忽地拍手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这首诗的涵义了!”云剑问道:“是什么?”司徒玉道:“这首诗的前两句只是描写这双月潭的景色罢了,我们暂不作解释,重要的是最后两句,说要想知道这双月潭底月亮的秘密,就要去问嫦娥。”云剑插口笑道:“因此我才问你的嘛!”司徒玉伸手打了打他,嗔道:“你别闹了!”云剑苦笑道:“我哪有闹啊?李公子说要去问你,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我不去问你要去问谁呀?”司徒玉一愣,终于嗤地笑出来,续道:“自古相传,嫦娥仙子下凡后与后羿相识……”云剑插口点头道:“你下山后与我相识。”司徒玉一整脸色,道:“你要是再插嘴的话我可不理你了!”云剑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头,不敢再打话。司徒玉续道:“两人相识相爱,嫦娥相助了后羿当上皇帝后,后羿不知足还想长生不老,嫦娥又到了天宫偷取了灵药给后羿,但却被打落玉寒宫,软禁在这月亮上。唐朝的李商隐便有诗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而这两句说的便是嫦娥到天宫偷取灵药的事。”云剑不禁问道:“那又怎么样?”司徒玉道:“想必这秘密便在这潭底的月亮上,这句的意思便是把潭底的月亮还回来,便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云剑笑道:“这个容易,只要把这个月亮捞起来便好了。”司徒玉道:“这太鲁莽了,哎!你,你干嘛啊!”急忙脸红耳赤的转过身,原来云剑说着便脱了上衣,司徒玉听得云剑簌簌的脱衣声,不禁连耳根子都羞红了,一颗心怦怦乱跳。云剑笑道:“有什么关系?你五年前不是早看过了?”司徒玉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只听得扑通一声,司徒玉心中一怔,转过头偷偷一瞥,只见云剑已跳入潭中,司徒玉看了一眼,又急忙转过去。云剑一入潭中,只觉潭水奇寒入骨,云剑自鹤仙翁那里习得水中换气之法,这小小的水潭不在话下。云剑深吸一口气,让真气流通全身,随即慢慢潜下去,水潭十分浑浊,只能靠潭底点点光亮来辨别。这水潭不过两丈深,云剑毫不费劲便游到潭底。云剑吞吐了一口气,双手摸到那月亮,只觉是块光滑奇寒的石头,云剑一整气息,想拔起那怪石,不料这怪石奇重无比,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拉着怪石。云剑心中暗暗称奇,他气力用尽,只得重返水面。司徒玉见云剑浮了出来,放下心,道:“怎么样?”云剑将情况说了一遍,司徒玉道:“你抱不起来,便掀起一角试试。”云剑想了想,道:“好,试试看吧。”

当下又潜了下去,云剑双脚踩在淤泥里,握紧怪石的一角,用力往后掰去,那怪石果然有所动静,云剑只觉周旁水流急涌,双脚竟有些站不住。云剑急忙施展千斤坠功夫,硬是挺住身形。云剑闭紧呼吸,过了半盏茶时间,那潭水渐渐都流进那怪石后的洞。云剑四肢酸软无力,坐倒在怪石上,司徒玉吃了一惊,急忙奔了下来,只见云剑赤着上身坐在石头上调气歇息。司徒玉一见登时大羞,急忙又奔回了岸上,躲在岩石后不敢出来见人,心中砰砰乱跳,暗自庆幸他闭着眼睛,否则让他见到,必定又要调侃几句。云剑吞吐了一口白气,缓缓站起身,自己身处水潭的最低处,是以潭水都尽往此处流。忽地一阵寒风吹来,云剑只觉通身冰冷。当下跳上了岸,穿好了衣服,四处张望却不见司徒玉,心中微感诧异,张口叫道:“玉儿,你在哪里?”从岸石后传来了司徒玉的娇声:“你先穿好衣服再说。”云剑笑道:“早已穿好了。你出来罢。”司徒玉先是探出了头,眼睛一转,见云剑穿好衣服端端正正的站在岸边,方自出来。

云剑道:“我们去看看那怪石吧。”司徒玉点头道:“看来这双月潭确实有古怪潭底竟然有一条暗道,想是引这潭水到别处去。”当下两人下了水潭,走到怪石之处,只见这块怪石通身晶莹碧白,约有二尺来宽,显椭圆形之态。云剑不识货还好,司徒玉一见,却是惊得呆了。云剑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司徒玉嘎声道:“好家伙!这,这是真玉啊!”云剑大吃一惊,道:“哪,哪有这么大的玉石啊!”司徒玉白了他一眼,道:“我家玉石又不少,自小我便接触过玉石,这玉通体晶莹,映光发亮,正是真正是玉石。”云剑道:“我刚刚一碰,只觉此石奇寒无比,光滑如绸,想来确是真的。”云剑抱去这块玉石,这玉奇大,分量不轻,但比适才在潭底抱起之时却远之不及。司徒玉吟道:“何来通天玉,自下潭中取。”云剑笑道:“玉儿才华八斗,云某自愧不如。”司徒玉笑道:“别贫嘴,看看这下面有什么?”只见玉石后是一条暗道,宽有二尺,足以让人容身。云剑低头一看,不禁奇道:“玉儿,你看,这条暗道有水!”司徒玉皱眉道:“这暗道虽可容身,但里面积水,却是无法通行,想必是有其他暗道。”云剑点头称是,两人当下在潭底找了起来,云剑走到离洞口旁约四尺来处,忽地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云剑低头一看,叫道:“玉儿!在这里!”司徒玉急忙忙走了过来,只见那地上有一扇铁门,云剑正是被门把差点绊倒。这铁门四周皆是淤泥,隐藏得很好。司徒玉恍然道:“原来如此,若非那暗道将水流引开,这道铁门却是无论如何也打开不了。”云剑道:“这地方隐藏的如此神秘,不知门后究竟藏着些什么?”司徒玉转过头看着云剑,道:“我们要不要下去瞧瞧?”云剑沉吟道:“想必此间秘密李幕颜早已知晓,才留下诗文让人破解,这里面的东西是好是坏,我们好歹也瞧上一瞧。”他知司徒玉好奇心盛,她虽如此问道,但心中却是极想进去。司徒玉闻言笑道:“不错!说不定这便是个大宝藏!今日让你我两人发现,此后富甲天下,雄踞一方!”云剑莞尔一笑,当下上岸取了火柴,做了三条火把。司徒玉问道:“要那么多火把干嘛?”云剑道:“尚且不知洞内深浅,多做一根防个万一。”说着把火把交给司徒玉,自己俯腰一拉铁门,但那铁门沉重无比,竟然拉他不动。

云剑皱了皱眉,当下深吸一口气,运足十成功力,将铁门往上猛然提起,那铁门呀的一声,缓缓被提了起来。露出一条深深的石梯。云剑不禁想起初入百毒教坛时的场景,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司徒玉点燃了火把,一根交给云剑,道:“待得洞中秽气散尽,我们再进去罢。”云剑点了点头,稍作歇息,过了片刻,云剑道:“好了,秽气差不多也该散尽了,我们进去罢。”他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有什么危险,是以自己抢先走进,以防司徒玉出事。司徒玉紧跟在云剑身后,两人走了二十余阶后,便是一条直行的通道。通道只能容纳一人前行,上面虽是水潭,里面却干燥得很。这地道昏暗无光,阴森恐怖,云剑虽然身负绝艺,但到了此时此景却也不禁害怕起来。司徒玉纵然好奇,但终究是女儿家,一颗心跳得比在破庙时还快。不禁伸手紧紧抓住云剑衣袖,将娇躯紧靠在云剑背后。云剑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当下高举火把一照,只见这洞石壁犹新,想来建造不久。云剑道:“这地道想来建造不过二十年左右,不知是何人所建,有什么目的?”

司徒玉笑道:“好了,赶紧走吧,到头了就知道。”她语气微微颤抖,说得极不自然。云剑伸出手从背后紧紧握住司徒玉的手,司徒玉下意识的轻轻一挣脱,但却握得更紧。两人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面前一道石门堵住去路。在石门前面却是一个半丈来宽的平台,云剑道:“终于要到头了!”把火把交给司徒玉,双手按住石门用力一推,却纹丝不动。云剑心中诧异,又使足劲推了一次,但却毫无成果。云剑苦笑道:“玉儿,我们回去吧,我功力不够,推这石门不动。”司徒玉想了想,道:“云郎,你推一边试试。”云剑走到石门一边,用力一推,那石门竟缓缓移开。云剑心中一愣,随即明白:“原来这石门的建造成转动式的,单是推一边才推得动。”云剑催运内力,把石门推开,两人便挤了进去。只见里面金光闪闪,耀华刺眼,如临天界般,使人炫目。云剑和司徒玉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十丈方圆的洞,里面堆满了大箱小箱的珠宝,绚烂光辉,让人结舌难下。云剑叹道:“莫非真让我们撞进了一个宝窟。”司徒玉也叹道:“我做梦也梦不到我今生会见到这么多的珠宝!”云剑和司徒玉走了过去,这些珠宝都是放成大大小小的一堆,每一堆珠宝上面都放有一张标签。云剑随手拿起一张,只见上面写道“平威镖局,常百通,珍珠玛瑙玉石,金器白银共计五十万两,官银三百万两,全家五十口满。”云剑心下一愣,低头看了看珠宝,只见后面堆放着十几箱未开封的红色箱子,封条上赫然是通往均州府的官银。云剑蓦地失声惊道:“是他!”司徒玉正在左挑右选着些珠宝,她家虽是镖局营生,却还未见过如此多的奇珍异宝,女孩家爱美天性,乍然一见这些宝贝不由得忘记旁事。被云剑如此一叫,不禁一惊,回头道:“怎么了?是谁啊?”云剑拿着标签,指着常百通的名字道:“常百通,就是十多年前被雁北天劫杀的平威镖局的总镖头。”司徒玉道:“这么说,那推珠宝便都是赃物了。”忽地惊道:“雁北天的赃物为什么会在这里,莫,莫非这是雁北天的贼窝!”云剑点头点头,脸色阴沉,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司徒玉道:“当真是想不到,雁北天的老巢竟然会是在万法寺的后山。”云剑道:“这地下室建造辉宏,不是一般工程,只靠雁北天还没这个能耐,想来他是有同伙的。这地下密室一建造完成,他便在江湖上四处杀人劫财,便藏到此处,如此隐秘之地更不用担心会被人找到。”

司徒玉一惊道:“要运送这些财宝到这后山不容易,何况还是要经过大门,那万法寺的主持万戒和尚只怕便是雁北天的同伙!”云剑道:“你说得不错,今晚我们是来对了!”司徒玉想起山下胡九道说的大事,脱口道:“你说雁北天今晚回来万法寺?”云剑道:“那是错不了的,此时天时还早,我们再找找看还有什么线索。”当下两人又找了起来。云剑拿起了一张标签,上面赫然写着江南白非羽,书画宝剑,玉器金皿,共计三十万两三千。独缺其子,二十口不满。云剑看到此处,顿时明白,适才看常百通的标签时,结为也有类似的五十口满,便即是说,常家五十口人全都一个不留,尽数杀光。云剑心中义愤难当,不由得全身微颤。司徒玉问道:“云郎,你怎么了?”云剑忽问道:“玉儿,白非羽家里有那么多的钱财吗?”司徒玉道:“白家世居江南,祖宗基业不容小觑。而白非羽本人也极为爱好收藏,自家藏了不少古董玉石,名家书画,听说他家传的宝剑白云剑也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宝剑。”云剑心念一动,道:“他还有个儿子是吧?”司徒玉笑道:“这个倒是听江湖传言过,不过他的儿子早在十多年前被雁北天杀害了,现在活着的话也有十七来岁了。”云剑道:“他的儿子并没有死。”司徒玉疑道:“你怎么知道的?”云剑拿出了标签,道:“你看这儿!”司徒玉接过标签一看,沉吟道:“如此说来,白非羽的儿子应该是被人救走了,这人能从雁北天手下救走人,看来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辈。”云剑点了点头,心道:“叔叔要是知道此事,该不知要有多高兴!”当下道:“你可有发现?”司徒玉点头道:“有的,找到一个熟人。”云剑奇道:“哦?那是谁?”伸手接过司徒玉递来的标签,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贾富贾贵,每年进贡纹银五十万两。”云剑惊道:“原来这厮和雁北天也有勾连,难怪他们如此猖狂!”他在看下去,只见写着第十个年头,想来这两人已进贡了十年二百万两之多。云剑倒抽一口凉气,道:“这里珠宝少说也有一千万两之多,这雁北天倒地要这么多钱干嘛?这些钱存放在这里他也用不着!”司徒玉微微耸肩,道:“谁知道啊?不过这些都是不义之财,贾富进贡的钱也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的。”云剑点了点头,道:“终有一日,我要把这些钱财还给百姓。”司徒玉忽地惊道:“云郎,你看!”云剑回头一顾,只见司徒玉手拾起一张标签,只见上面写着“王钦若,丁谓各赠白银二十万两,共计四十万两。”云剑道:“这二人是谁?上面写着各赠白银,如此说来他们和雁北天的一伙的?”司徒玉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还不知道,总之是勾连的就是。王钦若和丁谓是当朝朝野的两个大奸臣,但真宗帝却信任这两人。这二人在朝廷上呼风唤雨,妖言惑众。以天书符瑞之说来荧惑朝野,迫害忠良,当真是可恨之极!”云剑愤愤道:“难道朝廷就没有一个能收拾他们的吗?”司徒玉道:“这两个奸贼势力很大,朝廷上一般官员都不敢得罪他们。不过,如今朝廷上却出现了一个清官,这人断案如神,百姓们称之为包青天!”云剑赞叹道:“包青天!闻名当知其人!”

司徒玉道:“莫非雁北天杀害这些武林人物,猎取大量金财都是丁谓这两个奸贼所为?但看起来却好像是他们两人再帮雁北天。”云剑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日子,我们还是别再推敲,我们进来已有一段时间,这双月潭的水被放光,莫要让人察觉才是,今晚万法寺可有大事,你莫不是想错过这个热闹?”司徒玉翟然一醒,道:“不错!那可是万万错过不得的。”云剑看火把已将燃尽,便换了一根燃烧。两人正要走出门时,无意间瞥见一个石台。云剑心中一迟疑,走了过去,司徒玉心中奇怪,也跟着过去,云剑将火把交给司徒玉,手拿起放在石台上的一本簿子,云剑翻开去,只见上面写着“郭万山,金奇,归兴竖……”云剑看了几个,均是江湖上名盛一时的江湖豪杰。但却没看见白非羽和常百通等名字,云剑心中奇怪,再看下去,只见第三行上头个字写着张明遥!云剑心头一震,暗道:“奇怪,大叔不是被冰火二雄所杀害的吗?这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会记在雁北天的账上呢?”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司徒玉看了看这些人名,心中忽地想起一事,惊道:“云郎,我发现这些被杀的人有一个共同点!”云剑惊道:“什么!”他双手抓紧司徒玉,道:“你快说啊!”司徒玉被他抓得香肩生疼,叫道:“你抓痛我啦!”云剑一觉失态,忙道歉:“对不起,玉儿,我一时心情激动,所以……还望你不要生气。”司徒玉眼睛一翻,翘着下唇,做个鬼脸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云剑微微一笑,心道:“你不小气才怪呢!”司徒玉道:“他们都和明教有关联,像那郭万山便是明教的木旗令主,而金奇却是明教乌金两大护法之一的金护法,传闻他武功并不是十分高强,但为人工于心机,善使手段,倒也是一位难应付的人物,却不料竟被雁北天杀死。而那个归兴竖还有万里风,乔正南却只是与明教有些联系的人而已。”云剑沉吟道:“如此说来,我大叔也是在去完明教后才被杀害的。这么说雁北天的目的是对付明教了,才将与明教有关系的人一一杀死。”司徒玉问道:“你可知你大叔去明教作甚?”云剑道:“大叔并没有告诉我,我是后来听那冰火二雄说的,他说……”说到这里骤然顿止。司徒玉道:“怎么啦?”云剑喃喃道:“怪不得总觉得那名字甚为收悉,原来早已听过。”司徒玉奇道:“你说些什么?”云剑道:“我听熊冰说大叔是去明教通风报信,想要坏木公子的大事才被杀害的。”司徒玉惊道:“木公子?是昨夜在城门那里遇到的那个木公子?”云剑道:“想来不是再有第二人了!”司徒玉道:“要查清此事真相,须得从那木公子身上下手!”

云剑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簿子放回原处,道:“我们先出去再说。”司徒玉点了点头,回头一顾,见无线索留下,便当即出了去。两人出了地道,云剑将铁门关好,将玉石放回原位,道:“现下如何是好,这个双月潭总不能干着,否则便当即会给人发现。”司徒玉道:“这地道他们总要出入,想必自是有什么办法使这潭水流回。”云剑道:“我们且看看。”当下两人在潭底找了起来。司徒玉忽道:“云郎,在这儿!”云剑走了过去,只见是一块长得奇特的石头,但与其他奇形怪状的石头相比倒也无明显之处。云剑不禁问道:“玉儿,你是怎么知道是这块石头的。”司徒玉道:“你不觉得这块石头像个手把吗?”说着将手倒反过来,握住这块石头,云剑拍手道:“当真是像!”司徒玉微微一笑,用力一扭,只听得阵阵轻微轰隆声,随即有水从潭底石岩下渗出来,云剑和司徒玉上了岸,那潭水越流越急,不过一盏茶功夫,潭水便刚好灌满。云剑叹道:“设计这机关的人当真是厉害!”他望了望潭水,只见已恢复往昔容貌,水里又出现了两个月亮。云剑指着玉石笑道:“你瞧,我说得没错吧,潭底确实有个掉下水的月亮,而且还走出一个泥巴嫦娥。”司徒玉一怔,望水潭一照,其实水刚满上,并不浑浊,倒也照得清楚。只见自己裤腿上,身上,手上都沾了不少泥巴。女人爱美,这如何容得下?司徒玉对云剑打道:“云郎,你先到别处去,没我叫你你千万别出来!”云剑笑道:“嫦娥仙子要下水洗澡吗?那我也要。”当下走到潭边,掏起水洗掉衣上的泥巴。司徒玉无奈,也只得到潭边洗漱,但身上一块干一块湿的却极为不舒服。云剑跳上一块石头,躺了下来,道:“看来我们得在此处把衣服晾干,否则出去让人见着可大大的不好。”司徒玉也跟着躺了下来。

云剑趴在地上凝神一听,道:“此时尚无动静,我们过些时候再去。”司徒玉道:“那么远你听得到?”云剑道:“我不是说过自己练过听息辨功的武功吗?其实这也是原理,而且我自小在山野长大,练得北斗神功后耳目聪敏得多。他们戒备森严,若是有大事的话,动静应该不小的。”司徒玉点了点头,当下道:“云郎,我有个问题想问了好久,你为什么会剑宫成的剑法?”云剑道:“你也知道剑宫成?”司徒玉颔首道:“我是听师傅说过的,她教我洛神剑法时便给我讲过武林中一些有名的剑法,像六合派的六合剑法,白家的白云剑法,陈家的万劫神剑,天罡正气剑,剑王的雪花剑法,昆仑的七星北斗剑,点苍的苍山十九剑,华山的百变神机剑等等,但她说还有一部足以和当今天下任何一部上乘剑法媲美的神奇剑法,便是剑宫成的不败九剑。”云剑奇道:“不败九剑?”司徒玉道:“不错,世人相传,剑宫成对敌不过九招,而且从未败过,因此后人称之为不败九剑。”云剑道:“其实这部剑法也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才学得的,不过这部剑法并非叫做不败九剑,真正的名字是萧雁剑法。”当下把自己如何学得萧雁剑法的奇遇说给司徒玉听。

司徒玉叹道:“云郎你当真是福分匪浅,这部世人梦寐以求的剑法竟让你如此得之。”又道:“那你可知那剑宫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必定是个英雄豪杰。”云剑道:“这个我有看过剑宫成那本自传书,而且也听过叔叔对他的评价,他说剑宫成任意行事,喜怒无常,黑白两道的人物他都杀,应该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我读他的事迹后却觉得他应当是个至情之深的人,当时不明白,现下想起来,韩小姐或许从未爱过剑宫成,但剑宫成却拼了命的救她,为了一个承诺,到头来还老死江陵,遗憾终身。”司徒玉点了点头,云剑微笑道:“玉儿,你的剑法也很高超,是什么名堂?”司徒玉道:“这可是我峨眉派的镇派之宝,名为洛神剑法。我峨眉派第二代掌门是女子,因此便以曹植的洛神赋来命名此剑法。而这部剑法的剑招名称也都是取自洛神赋,皆是名意相通的。”云剑道:“那你的师父是几代掌门?”司徒玉道:“我师父是第三代掌门人,我峨眉派是建隆初年才由祖师通天禅师正式创立的。峨眉派虽创派不久,但武功自战国时期的司徒玄空祖师便已流传下来,千百年来,峨眉武术不断壮大,是以我们峨眉派虽是新派,但武功却博大精深,更有一二代掌门人传下来的武功,是以江湖没有人是瞧不起我们峨眉派的。”(注:据今人考究,峨眉派的创派祖师应当是南宋的白云禅师和白眉道人,现为小说需要,故而改了创派时间和创始人。但上述的司徒玄空一事确有所实。)

云剑点头道:“这个自然,我见大哥一听到你师傅的名号时的表情,便知道你们峨眉派不好欺负。”司徒玉扑哧一笑,道:“就不知道蒋不通为什么那么怕我师傅,他日遇见我师傅,可得好好问问她老人家。”云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的衣服也干了,我们这就出发,前去一探究竟。”司徒玉忽道:“那超度一事呢?”云剑一怔,苦笑道:“看今天是不成的了,就该他日吧,反正又不止这间寺庙。”两人翻身站起,云剑抬头一看,只见已至四更天时。道:“对头不知是谁,我们小心点才是。”司徒玉道:“是了,不惊动那些和尚便是。”两人沿着来路悄悄返回,各人心中闷着个葫芦,也不说话。不多一会儿,来到了寺外,云剑示意止步,凝神一听,寺内毫无动静,云剑向司徒玉微一点头,两人跃了上去,只见正殿中灯火通明,四周皆有小和尚在巡逻。云剑将头偏向正殿,晃了晃,司徒玉微微一笑,两人犹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的跃到正殿顶上。司徒玉搓了搓手,轻轻揭开了一片瓦,这大殿是典型的两面坡式江南房屋。云剑他们藏身在后,来者均见不着。云剑和司徒玉从那瓦片口望下去,只见厅中放着八把交椅,想来是共有八人。一些小沙尼打点过后便退了出去。司徒玉伏在云剑耳边细声道:“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看来这好像是场密会,咱们没来由的偷听,只怕有所不妥。”说话时,丹唇朱香,少女身上的体香一并钻入云剑鼻子中。云剑心神不禁一荡漾,心道:“她虽然是男子打扮,但身上仍是那么香。”于司徒玉所言只是轻轻嗯了声。司徒玉见云剑所有所思,魂不附体,用手肘轻捅了他的腰一下,道:“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啊!”云剑吃了一惊,暗叫一声惭愧!道:“对不起,你再说一次好不好。”司徒玉扭头哼道:“我不说了!”云剑见她使小性子,无奈苦笑一下,其实司徒玉也并非是使小性子不说,只是她话出口后不禁想到,云剑为人纯厚,心地善良,若是知是在偷听别人的秘密,只怕便要回去了。司徒玉虽然也知不妥,但一来好奇心重,二来雅不愿与云剑就此回去,况且要回去只怕也不容易。三来她本是个好事的性子,是以便干脆不说了。云剑却觉得自己尽想些风月之事,也不听司徒玉说些什么,实在愧对于心。伸出手握住司徒玉的手,司徒玉全身微震,云剑柔声道:“玉儿,真是对不起,我没听你说话实在是不该。”司徒玉低声笑道:“没关系,我也不怪你。”云剑一愣,道:“无论如何,我总是要道歉的。”司徒玉念感他的诚意,柔声道:“云郎,你不必道歉,是我不该乱发脾气才是。”吹气如兰,眼中柔情款款。

云剑心中说不出的顺畅,见司徒玉秋波流动,妙目含情,忍不住将头慢慢移向司徒玉,凑过嘴要去吻她的樱嘴。司徒玉也情丝动荡,婉转相就。正待两人四唇刚要相接之时,忽听得一人哈哈笑道:“李兄,你瞧!我们可没来晚啊!”云剑但觉此声极为熟悉,张头往下一看,心中柔情顿消,只见来者竟是虎猛和李钰城!云剑咬牙道:“当真是冤家路窄!不出两天竟遇见了三次!看来老头是要我非杀了这两个天杀的贼子不可!”司徒瑜被握着的手反握紧云剑的手,道:“云郎,你切莫冲动!看来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物,搞不好便是那个木公子。我们可不要坏了好事。”云剑翟然一醒,心中暗暗感激司徒玉及时提醒,转过头凝眼看着司徒玉,心中柔情又起,低声笑道:“我们再来!”司徒玉满脸通红,轻推开了他。啐了一口道:“去!”云剑微微一笑,又往下望去,只见李钰城和虎猛各自坐在下首的两张椅子上,似乎在等什么人。只听得李钰城说道:“虎大哥,怎么周大总管和丘、叶两位还没有来。”虎猛道:“应该快了!”忽地想起什么事般,对在一旁伺候的小沙尼道:“小师父,万戒大师人呢,怎么没看见他。”小沙呢合什道:“虎施主,我们主持有事出了去了。”虎猛微惊道:“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小沙尼答道:“回施主的话,是今天早上之事。”

李钰城沉吟道:“不对呀!万戒大师在昨天晚上便通知他了,大师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怎么还会在今天早上出去呢?事有蹊跷,小师父,你能说说具体详情吗?”小沙尼道:“是,施主。”语气一顿,道:“今天早上,有一位衣着青袍的信者带了封信给主持,主持看后便道,这事能再迟一天么?那带信的人道,我家主人说了,你不来也罢,若要来便必须马上跟我走。主持迟疑了一会儿,便回头吩咐我们在这里等候几位施主贵宾到来。他说他今晚是不会回来的,请各位施主不必等他。他说完话后便跟着那人去了。”虎猛道:“你可知那带信之人是谁吗?带的是谁家的信?”小沙尼合什道:“小僧不知。那人似乎只是个仆人。”李钰城问道:“你们可知那信的内容吗?”小沙尼道:“这个小僧也不知,主持看完信后便随手放入怀中,也不和我们说。”李钰城和虎猛对望一眼,李钰城道:“万戒大师这事想来很大,否则他是个识大体之人,便不会在今日离寺了。”小沙尼忽然插口道:“主持吩咐我们之时,曾说这是他自己的私事,不劳烦各位费心。他说这件事困扰他几十年,这一回非去不可,还请各位原谅。”李钰城奇道:“哦!竟有这回事。万戒大师武功高强,竟然会有事困扰他几十年。”云剑和司徒玉闻言一惊,对眼了一眼,心中均道:“想不到万戒和尚竟会武功!”司徒玉忍不住好奇,伸头亦往瓦片口望去,这口子不大,两人挤在一起,脸颊几乎贴在一起。司徒玉心中害羞,但虎猛和李钰城是云剑的仇人,却是不能叫他不看。而自己若要不看,心中却是按耐不住。云剑却是快意难言,他索性便将脸凑过去贴住司徒玉的娇脸。司徒玉本是害羞,给云剑这么一闹,羞不可言,用力将云剑一推,却发出了微微响声。但这却足以使云剑和司徒玉大吃一惊。只听得李钰城喝道:“是谁!”但显然是分不清响声从何处而来,两人仍坐在椅子中,凝神细听。在旁的小沙尼也慌了,云剑和司徒玉屏住呼吸,司徒玉转看云剑,眼里颇有责备之意。云剑面带惭愧,暗道:“我大仇未报,却总沉迷于温柔之中,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虽然玉儿不会给我一刀,但我却要把持得住才行。如此未免也太过轻薄了!”正在此际,只听得门外一人笑道:“是我,李老弟!”李钰城站起来道:“原来是劈空神掌丘大哥!这位想必便是江湖人称万里独行客的叶超风叶前辈了。”叶超风本是独行大盗,外号是万里独行盗。但李钰城说得好听些,便说是万里独行客。而他称叶超风为前辈却是事实,叶超风的父亲叶盛华辈分高过李钰城两辈,因此叶超风也要大上李钰城一辈,他本人也因此而眼高过于顶,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云就按见丘不仁四十多岁,留着三洛须,一张超长的马脸,一双浓得几乎挤在一起的黑眉,太阳穴鼓起,双目炯炯有神,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再看那叶超风,只见他面目清瘦,满脸风霜之色,约有五十来岁,太阳穴也是鼓起,亦是个内家高手,云剑看得出这几人之中就属他的武功最高。叶超风冷冷道:“老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独行大盗,不必婆婆妈妈的称作什么客不客的!”云剑心道:“这人倒是个敢作敢当之辈。”李钰城脸上尴尬,虎猛急忙解围,哈哈笑道:“两位快坐下来,站着说话可累人!”丘不仁拱手道:“这位可是已刀法闻名江湖的虎猛虎兄弟么?闻说兄弟刀法精绝,在下是久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