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她立即收敛起思绪,当年在百药门时,义父虽教授她种种医学毒术,对摄心术却并无涉猎。仔细思量,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相关之事。

“摄心术……那似乎是西藏密宗的功夫啊……”白绫衣苦苦思量。

忽然之间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当年在甚么地方听说过这门功夫。

三年前,白千岁带她进京看望几个老友,自然也见过石敬成。太师府中,她曾遥遥见过一个彩衣僧人,装束十分怪异,神态倨傲,除石敬成外,一般人似乎并不在他眼中。

“那是密宗的高手。”当时白千岁与她说:“也是擅长摄心术的高手,这门功夫以触发人心灵情绪为引,封其五蕴六识,严重时更可夺人性命……”

以触发人心灵情绪为引?那是以怎样的人、怎样的事为引,方能触发宁定如石的谢苏情绪,又当如何破解?白绫衣正思及此处,忽见谢苏一手拄地,慢慢站起身来。白绫衣见他面上虽然依旧毫无血色,但神情尚是镇定。

她心下刚略为放宽,却惊见谢苏本是挺直如剑的身体摇晃两下,一歪眼见又要倒下去,白绫衣伸手欲扶,却见他弯下身子,似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行鲜血自他口角涌出,滴落在草地之上。

“朱雀……”白绫衣扶住他,听见谢苏低声道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事隔这些年,谢苏终于再次说出了他平生挚友的名字。

那一瞬间,只一瞬间,白绫衣看见那双平素沉静如水的眸子里,一片空白。

随即谢苏狠狠一咬下唇,借这一痛之际,神志再度恢复清明。他伸袖拭去唇边血痕,立直身体,低声道:“入林。”

白绫衣略为不明,谢苏却已携住她的手,向林中掠去。

在风中,白绫衣听到谢苏声音,低沉却分明:“摄心术我只能暂时压制,施术之人在林中,胜了他方能破解。”

白绫衣颔首,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苏此举虽是颇具风险,但这等直捣黄龙的做法,却也正与二人个性相符。同时她又想到谢苏要她一同入林,显是有了同甘共苦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欣慰。

忽然间她眼前一暗,却是二人已进了密林之中。

谢苏放松白绫衣手臂,自己向前一步,看似无意,却恰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密林里藤蔓缠绕,遮天蔽日。白绫衣只觉脚下泥泞不堪,间或又有一两条滑溜无比的不知甚么物什从脚边窜过,她世家出身,哪里见过这个,一声惊叫已到了口边却又及时咽了回去,心道这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岂不是为他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