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太过恶毒刻薄,厅下便有人叫道:“楚横军,你会不会说人话!”

楚横军转过身,面孔扭曲,偏又是一个红肿硕大的鼻子挂在中间,看着又是可笑,又是可怖。只见他左手一扬,众人只当他要做甚么,却见一支响箭冲天而起,滋滋作响,顷刻,又是两个精干汉子带着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从东侧一间厅堂走出,分开人群,昂然走入厅内。

今日方、白两家联姻,布置亦是周密,楚横军却能私带了手下,又藏了人在宾客中。众人初时见这楚横军大叫大嚷,武功又不济事,只当他是个无用之人,待到见了这一番布置,方晓得此人却也实是谋划深重。

那两个精干汉子将人带到,向楚横军行了一礼,却仍未离开那身披白色斗篷之人。

楚横军踉跄走过来,一把扯下那人头上白色斗篷兜帽,冷笑道:“这又是甚么人?”

兜帽除下,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女子面容,那女子似被封住了武功,众人一时愕然,心道谁知这是甚么人。

白千岁倏然大怒,叫道:“绫衣!”

这女子果然是白绫衣?众人一时错愕,但立即也有人想到百药门擅长药物易容,想必这白绫衣此刻便是易容,方会如此。

谢苏却是一怔,他识得这女子,正是今早在江边与他相遇之人。

方天诚却是一急,心道亲家啊亲家,你怎能此刻当众认女,即便今日白绫衣被夺回,日后说到她被金错刀门掳去一事,若有人议论她在金错刀门中数日究竟遭遇何事,却让御剑门如何在江南武林立足?玉平今后又如何做人?

但话已说了,收也收不回。他只得道:“楚横军,我道绫衣为何不知去向,原来竟是被你施计夺去!殊知御剑门虽与金错刀门相争多年,但争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你行事如此卑鄙,金错刀门日后如何行走江湖,令兄九泉之下又如何瞑目!”

他这一番话义正严词,厅上厅下众人一时也忘了方、白两家竟用婢女充当新娘一事,纷纷指责起楚横军,厅上更有一名老者排众而出,道:“楚横军,你今日若没有一个解释,江南武林今后再容不得你!”

众人识得这老者乃是“君子堂”叶家长老,君子堂亦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正派,堂中长老个个行事方正,侠义待人,深受敬仰。他这一开口,众人皆是点头不已。

楚横军对那君子堂长老视而不见,到了这时,他也不似初时峻急,声音放慢,刻薄之意却愈发明显,每一个字里都似能挤出毒液一般。

“这女子是我金错刀门掳来的?可笑!她分明是私奔偷跑出的家门,否则,你两家怎会不敢声张!”

“不敢声张倒也罢了,竟是连婚期也不敢拖延,甚至要用一个婢女充当新娘,你们为何不敢拖延,哈哈,你们不敢说,我敢说!”他伸手一指白绫衣,“只因她已怀了身孕,是也不是!”

这一句话抛出,恰如沸油里泼下一瓢冷水,众人霎时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