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起初尚是神色淡漠,但听得此言,便不由走了过去,一同坐在窗下。

介花弧将手中细纸递过去,笑道:“你看这孩子,一笔字竟然写得也有个样子。”

谢苏未曾言语,先接过纸卷,展开细瞧,见上面字迹虽未称银钩铁划,却亦是疏密合体,颇有可观之处,与当初的“人画符”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介花弧又道:“难为他,兰亭性子最怕拘束,现下习得汉隶和你自不能比,却也有点意思了。”

谢苏便道:“兰亭天资本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说着又看纸上内容,那张纸不大,前面是例行的问安,又有一段是汇报罗天堡近况,这些他一眼扫过,只见下面却是写给他的:“江南气候酷热,老师伤病未愈,善自珍摄。”

写到这里还算规整,下面几行字却被涂抹了,依稀可见“音客笑貌,历历在目;梦魂萦绕,耿耿于怀”几句,别的却再看不清。只下面一句看得清晰:——“老师昔日所教‘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愁’,今日始知其意。”

谢苏掩卷沉吟,心中翻腾不已,这个学生虽与他相处时间不长,师生感情却实是深厚。

介花弧在一旁叹道:“兰亭自幼丧母,又任性惯了,好在还有你管教他。”

谢苏只道:“兰亭很好,何谈管教。”

介花弧摇头一笑:“莫宠他。”神态温文和煦。

自二人相识以来,这般家常闲话一般平和相待,却是初次。

介花弧拿起手边茶壶,为谢苏斟了一杯茶,“兰亭一直惦念着你的病,好在谢朗的药还见效。”

谢苏轻轻点一点头,接过了那杯茶。

介花弧又递过一张纸,笑道:“明日御剑门的方玉平大婚,想必你也知道。这是礼单,且看看有甚么不合适的。”

谢苏心道怎么礼单也成了我看,但仍是接过,见上边竟开有明珠、玉带等物,不由好笑,心道这份礼倒是惠而不费,只是也丹枉费了人情。

但除去这些之外,上面确也颇有一些珍品,尤以一柄镶金羊脂玉合欢如意最为名贵。这样宝物,不是罗天堡,却也拿不出来。

翻到礼单最下面,单列出一行,孤孤单单地只有四个字:——“绝刀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