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花弧也是人物,石敬成说甚么假道西域,其实早存了吞并罗天堡的心思。罗天堡远不足与朝廷抗衡,他敢兵行险着跑到江南与石敬成谈判,手中必有足够砝码,这招险,却也够绝。”

他看着谢苏,眼中的神色冷若春冰,“谢苏啊谢苏,你夹在这一局当中,再以你这人个性,小心不得善终。”

“不过,”他又笑了,一时间春回大地,“你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个纵谈河山洞若观火,笑眼看人冷眼看世态的隐世医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你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你到底是甚么人?”

这样一句话,谢苏并没有问出来,他只是一整衣襟,端正坐在了船舱之上。

谢朗一笑,也坐了下来,口中只道:“不谈了,不谈了。”又恢复了平日的俊秀可亲模样,身子一歪,斜倚在船舷上,他翻手拿过那渔夫留下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而尽,接着,又是一杯。

酒是劣酒,愁非闲愁。

那铜壶不算大,但喝不到三分之一,谢朗已然醉了。

谢苏见过很多酒量差的人,但是他没见过谢朗酒量这么差的人;谢苏也见过很多酒品差的人,但是他也没见过谢朗酒品这么差的人。

此刻谢朗正靠在船舷边,笑得像个疯子,“你……你信不信,我以前是千杯不醉的量呢……”说着又要倒酒。

谢苏没有阻拦他的动作,“你醉了,别喝了。”

谢朗听若未闻,一抬手,一杯酒倒有大半杯倾到了衣上。

谢苏微一皱眉,他倒也不是恼,只是在想此刻谢朗神志不清,万一他落入水中,怎么捞他上来。

还好谢朗又坐了过来,眼睛直直看着谢苏,“喂,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言语唐突,谢苏也不在意,谢朗忽然却又清醒,“谢苏……原来是你啊……”他笑起来,“我居然是在你面前喝醉……居然只能在你面前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