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看见他回来,笑起来,手里的素瓷杯也未放下,“阿苏!”

谢苏见到他在这里,本就吃惊,又听他如此称呼,下意识便反问道:“你叫我甚么?”

朱雀笑道:“你我既是好友,自然以名字相称啊。”

好友?

这个词对于谢苏而言,未免太过陌生。过去二十四年中,他身边并没有甚么可以称作朋友的人,他对义父,他的师弟们对他,虽有尊敬之意,却少亲近之心。

他现在看见的是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贸贸然闯进他的家里,坐他的位置喝他的茶叶用他的杯子,而且,居然还直呼他的名字。

谢苏的眉头皱了起来,神情也不似平日一般沉静,向来洒脱直率的朱雀见了,心中不由也有几分紧张。

——莫非自己做得太过了?都说平素沉静的人,发起脾气才最可怕……

他正想着,谢苏已开了口,声音果然有几分气恼:“茶是这么沏的么?实在对不起这君山白毫。”

……

茶叶被某人糟蹋得七七八八,谢苏一时间也没了“寒夜客来茶当酒”的兴致,他穿得本是外出的便装,便和朱雀一同出了门,也当带他领略一下梅镇风景。

二人来到寒江江畔,月色下看不大分明江水,唯见一片静寂黑暗中银光点点,江边大片杏林正值花开之时,大片极柔和的月光白便如漂浮在空中的云雾一般。朱雀深吸一口气,赞道:“此处如此景致,难怪你要搬到梅镇居住了。”

这一句却是体贴之语,朱雀本性聪明,他也想到谢苏搬至梅镇,其中必有隐情,又怕他说到这里不好解释,干脆自己先提一句,谢苏诧异看他一眼,却未说甚么。

二人各自不语,又沿着江边向前走了一段,夜风乍起,杏花花瓣如雪纷飞,拂之不去。

终于朱雀又开口道:“你放心。”

这一句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说起,却听他又续道:“我……知你隐居于此,必有原由。你放心,你住在这里的事情我没和任何人提过,今后,自然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