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身影自鱼篓中激射而起,速度之快竟是与谢苏不相上下,他手中执一把弯刀,刀尖之处,鲜血犹在滴答流下。

那一对老夫妇隐藏身份,岸上青年佯装问路,双钩夹攻,飞刀如雨,计划之周详,算计之精密,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鱼篓中黑衣人这风驰电掣般的一刀!

然而那黑衣人这一刀,准拟将谢苏一分为二,最终却也只是令谢苏右肩受了重伤而已。

谢苏一双眼冷电也似,并不看自己身上伤口,只全神贯注望着那黑衣人,半晌方道:“苗疆,疾如星?”

这一声依然沙哑得厉害,一字一字却咬的十分清晰。

那黑衣人缓缓的点了点头。

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正自前行,前面的那人一身烟青色锦缎长衣,装束极华贵,正是介花弧;后一人却是洛子宁。

“堡主,”转了一个弯,洛子宁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疾如星来自苗疆,虽蒙堡主收留,却并不晓得什么规矩分寸,他若是一个失手竟杀了那青梅竹,如何是好?”

“唉,”介花弧轻勒马缰,竟然轻声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手下真有一个能杀了那青梅竹之人,倒也好了。”

这一边冰面之上,二人却仍在对峙之中。

风起,冬日里的阳光带些惨白的颜色,照在冰上对峙的两个人身上。

那一句问话之后,二人之间并无言语,气氛凝定沉重之极。那刀手环抱弯刀,长身而立,身体绷紧若弓弦。他一刀得手,面上却仍无表情,一双眸子暗沉沉泛着亮光,如若择人而噬。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一对乔装打渔的老夫妇已然上岸,和穿枣红袍子的青年站在一处,他们似是对那疾如星颇为忌惮,并不欲同时出手。

谢苏手中并无兵刃,一件暗白色外衣松松束在身上,一侧衣袖被血染红近半,他半垂了首,纷乱发丝散落在眼眉之间。

一线略带温意的冬末阳光晃在他面上,光影掩映间,谢苏的眼神疲惫的近乎死寂。

天气微微地回了一点儿春,这样的天气,合该坐在家中窗下,温一壶酒,呷一口滚在舌尖,舒缓一下劳累不堪的身躯;又或者什么都不做也好,单是静静地坐下晒一会儿太阳,出一会儿神。

但是谢苏却不得不立于冰上,与人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