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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知晓了前因后果,不禁摇头叹道:“淮扬帮内有野心勃勃之辈合纵连横,外有青龙会、徐州盐帮虎视眈眈,远看似乎鲜美可口,实则暗藏无穷杀机。你天下会毕竟不是盐帮正统,如何能轻易收服桀骜不驯的盐帮弟子,消除他们的戒意?难道和所有反对者开战吗?一旦动作过大,定会遭到青龙会和盐帮的联手反扑!这其中的玄奥,难道老辣如章副会主都看不出来吗?我如果处在他的位置,当劝诫曾会主谨慎行事,步步为营。”不论是陈天野或是颜段华,一旦腾出手来,肯定要围绕淮扬帮的地盘归属展开一轮血腥争夺。与这两大帮派相比,如今的天下会委实没有叫板的实力。

耳听他隐有指责章玉昆之意,那天下会弟子不敢搭话,望向已赶到身侧的章国荣。章国荣苦笑道:“胡大哥有所不知,会主此举亦属无奈,不得不冒险行事呀。就在三个月前,我们被烟雨楼彻底逐出金陵,各种买卖收入一落千丈,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为了挽回颓势,守住最后的根基,会主唯有破釜沉舟奋力一搏。”

天下会自曾志雄被杀后,再无盖世高手坐镇,实力大损,沦落为二流帮会。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杀场,竞争极为血腥残酷,没有人会同情弱者。一个偌大的帮会想要生存下去,除了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外,别无他途。曾瑛做出北上开拓地盘的决断,一是要暂避强敌锋芒,赢得喘息之机;二是借着向外征伐的机会,牢牢掌握大权,压制住内部反对者;三是想快速补充人手及财富,壮大自身的实力。即使明知道风险极大,但为了博取一线生机,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一旦能站稳脚跟,再利用青龙会、盐帮、烟雨楼彼此间的矛盾做文章,或许就另有一番天地了。

胡笑天早非不谙世事的武夫,略一思索,便知晓了曾瑛的诸般难处。对于这位临危受命,秉承父亲遗志的义姐,他由衷敬服,自不能袖手旁观。当下问清楚丁白杆的落脚地点,飞身跃上一匹骏马,朗声道:“章兄弟,我去去便回,你们勿要走开!”

章国荣一惊:“胡大哥,丁白杆身手了得,狠辣阴毒,又收拢了几百号亡命徒,把丁家庄经营得固若金汤,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胡笑天满不在乎地笑道:“区区一头疯狗,有什么可怕的?若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群起而效之,将来天下会就寸步难行了。我今天不出手的话,有何颜面去拜见曾会主?”驾的一声,打马便走。

章国荣等人半是担忧半是激动,无不暗竖拇指——好一个英雄豪杰,竟敢单枪匹马直闯丁白杆的老巢!众人先把敌我两方的尸首收拾干净,然后牵马躲进树林里,默默等待,简直是度日如年。

到了响午时分,忽听蹄音如雷,一骑如飞奔来。章国荣等人纷纷跃起,忙不地地冲到林外张望。

只见胡笑天策马奔近,神态平静,身上看不出什么打斗的痕迹。但在一侧的马鞍旁,赫然系着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脸上仍残留着恐惧、愤怒、不甘等复杂的神情,断裂的脖颈处偶有鲜血滴落,赫然正是凶名赫赫的丁白杆!

章国荣等人面面相觑,元凶伏诛,大仇得报,居然来的如此简单!在这一刻,他们对于这深不可测的年青剑客,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行人略加整顿,便扬鞭向南,赶在天色入黑前到了扬州近郊。天下会已在扬州城外购买了一座占地极大的庄园,用以安置人员,存放财宝资料,也是发号施令、调配人马的总部所在。章国荣等人虽然任务失败,折损了大部分同伴,但却带回了丁白杆的人头,引起不小的震动。曾瑛获悉消息后,第一时间召见了他们。

胡笑天跟在章国荣身后踏入大厅,只见主位上高坐着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肤色白皙,鼻梁秀挺,凤眼含威,一头青丝黑亮如瀑,曲线优美,透出成熟动人的风韵。她身着白色长裙,上身挺拔如松,淡然自若的俏脸上带着几分倔强和威严,但在那漆黑的眼眸深处,依稀可见一丝丝的疲惫神色,正是天下会会主曾瑛。分坐在她左右手的,是愈加苍老的章玉昆和一名阴沉雄壮的中年人。

“属下参见会主!”章国荣等躬身施礼,声音齐整。

曾瑛温言道:“起来吧,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眼见胡笑天一动不动,也不开口出声,奇道:“你是什么人?”

章国荣忙道:“启禀会主,这位是胡大侠。我们出师不利,中了丁白杆的毒计,遭人一路追杀,所幸胡大侠拔剑相助,我们最终才得以死里逃生。就连那狗眼看人低的丁白杆,也是胡大侠一剑斩杀的。而且胡大侠还说过,和我伯父是故交。”

“故交?”曾瑛和章玉昆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再仔细端详胡笑天,即使搜遍脑海,仍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章玉昆轻咳一声,起身抱拳道:“胡少侠器宇轩昂,剑术非凡,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