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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抱拳道:“韦老大,初次见面,胡某有礼了!胡某和腾大哥是好朋友,只因前两日杀了几个为非作歹的官吏,遭到官府通缉,在徐州已是无处容身,不得不外出避避风头。我只想搭船顺水走一程,还请韦老大多照顾照顾。”丢了一个眼神过去,腾格木心领神会,掏出两锭金子晃了晃。

韦老大脸色立变,挑起拇指赞道:“这年头,敢杀贪官污吏的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胡笑天道:“过奖过奖。胡某乃无名小辈,愧不敢当。”

韦老大拍着胸脯道:“兄弟尽管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捉到你。不过上了船要遵守规矩,不许乱走乱问,不许闹事喧哗。假若遇上官府设卡检查,自有我出面应付,包你一路平安。”声音一顿,瞄了一眼明珠公主,精光忽闪,笑眯眯地道:“腾兄弟好艳福啊!这些年来我阅人无数,却未见过比她更明艳动人的美女,恐怕值得了万两黄金。”

腾格木大觉面上有光,咧嘴笑道:“别说万两黄金,就算你拿整个草原来做交换,我都不会答应。在我心里,她是无价之宝!”

韦老大不以为然道:“女人如衣服,再怎么漂亮都是玩玩而已,你何必太认真呢?男人嘛,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只要你有钱,年轻貌美的小妞随你玩,玩腻了就换另一个尝尝鲜,岂不快哉!”

腾格木冷冷道:“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但我的女人绝不是用来玩弄的!为了她,我不惜背叛部族,不惜血流成河!韦老大,刚才的浑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韦老大呵呵一笑:“韦某是个粗人,直来直去惯了,冒犯之处请兄弟勿怪。”再不多说废话,转头把他们领到秘密舱房分别安置。

舱房十分狭小,舱壁上未开窗通风,光线昏暗,空气污浊难闻。船行未久,水浪颠簸,胡笑天便听到隔壁传来明珠公主的呕吐声。腾格木忙温言抚慰,明珠公主却毫不买账,冷冰冰的一言不发。胡笑天感官延伸开去,左右听不到其他人的说话声,但船板下方却隐约传来幽幽的呜咽声,如冤鬼索魂,令人毛骨悚然。当下好奇心起,俯身侧耳倾听,那呜咽声愈发清晰。这时,忽听水浪拍打愈急,似乎另有大船高速逼近,头顶上方旋即传来颇具威严的呵斥声,然后是韦老大的赔笑讨好声——竟是官军临时封河检查。只听那带队的将佐盘问了几句,然后大声宣读燕王手令——果然是要悬赏缉拿腾格木。燕王明言,凡通风报信者皆有重赏,而知情不报者却是要满门抄斩。要知道腾格木形象特异,明珠公主美艳绝伦,两人凑在一起极为醒目,任何人稍一留意便可发觉异常。

胡笑天暗暗叹服,不愧是名震北疆的统帅,思虑周详,应变神速,连腾格木借水路潜逃都预想到了。他正想着是否该立刻破船而出,走为上策,不料却听到韦老大回答从未见过此疑犯。胡笑天大惑不解,韦老大和腾格木并无过命交情,放着唾手可得财富不要,却甘冒杀头的风险庇护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姓韦的乃千载难逢的守信之人?韦老大圆滑世故,说话滴水不漏,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官军心照不宣地收了他孝敬的好处,按例草草检查一番,便放船通行。

胡笑天忽的记起底舱诡异之处,暂且按下心中疑惑,轻轻拔出墨纹松针剑,在地板上挖了一个小洞,凑眼窥视。

底舱一片漆黑,幸亏从船板缝隙间透下了几缕微弱光线。只见密闭的空间里,十余名女子紧挨着坐在一起,有的在沉沉昏睡,有的在低声抽泣,大都衣不蔽体,四肢露出苍白的肌肤。“天杀的混蛋!”胡笑天怒发冲冠,双目尽赤,这些女子分明是被当成货物贩卖!不论是乱世之中,还是太平盛世,总有人铤而走险,为了谋取暴利而偷偷拐卖妇女。干下这些人神共愤勾当的,死不足惜!

胡笑天杀机如炽,恨不得立时屠灭韦老大等人。可是一旦动手,急于脱身的腾格木岂会坐视不理?两人在船上大战的话,刀气剑气所及摧枯拉朽,足以毁灭货船,令底舱的无辜女子惨死。假如好心办坏事,又有何意义?而且往深处想一层,姓韦的仅仅是负责押运货物的角色,地位不高,纵使杀了也是不痛不痒。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暂时留他一条狗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首脑,才能将这个黑心团伙连根铲除。当下深吸一口气,缓缓散去凝聚的功力,喃喃道:“原来他是想打明珠公主的主意!”

韦老大之所以替腾格木尽力遮掩,打通关卡,当然不是贪图那几百两船资,也不是讲江湖义气,更不是看不上燕王许诺的赏格,关键是对明珠公主动了邪念。明珠公主绝色倾城,气质高贵,举手投足充满了异域风情,属于百年难遇的极品。尤其是她的皇室背景,足以令任何权贵为之疯狂。只要放到黑市上拍卖,绝对可以卖出天价。腾格木武功虽高,但此去东海数百里,以韦老大等人的经验和手段,途中稍作手脚便可把他拖入河中溺死。明珠公主失去了腾格木的保护,还不是如面团般任人揉捏?可怜她堂堂一国公主,未来的皇帝妃子,或会沦为专供人淫虐的奴隶,最后黯然无声的死去。

胡笑天唏嘘间,忽听砰砰两声巨响,仿佛有重物砸落,震得船身左右摇晃。跟着有人运劲大喝道:“停船,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韦老大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见这面‘木’字旗吗?我木氏船行横行水路多年,谁敢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