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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怎都料不到对方会斩杀同伴以激发血性,心底对所谓的倪护法的厌恶又深了一层,以如此残酷的手法驾驭下属,视人命如草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若让这种人搅乱天下,祸害百姓,简直就是莫大的罪过。倏然跃离马背,足尖点地再起,人剑合一,直刺向那奔在队伍最前方的郭舵主。

这下奇峰突起,那郭舵主没想到对方会弃马抢攻,而且来速如此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道夺命的剑光已刺到了眼前,丝毫不予他下令组成阵势的时间。在这一刻,身后的铁血下属已指望不上,是生是死全凭自己的本事!他狂吼一声,竟不设法招架封挡,而是凝聚起全身功力,抡圆大斧,照准胡笑天的头颅狠狠劈落,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胡笑天岂会与他死磕,横剑一架,当的一声剧震,用一两银子临时买来的铁剑受到两股巨力冲击,登时碎裂成百十片残铁,如飞蝗般扑向那郭舵主及他身后的骑士们。

那郭舵主一招劈裂对手的兵器,心中窃喜未停,凌厉密集的残剑碎片扑面射到,根本避无可避,危急关头本能的含胸缩颈,企图凭借头盔抵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叮叮叮,十余枚铁片如骤雨般击打在他的盔甲上,大半深透骨肉,鲜血四溅。与此同时,其余残剑碎片横扫那两列猝不及防的精锐骑士,铁片噗噗穿透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也有部分座骑被射穿了头骨,癫狂地蹦跳惨叫,把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转眼之间,气势如虹的队伍土崩瓦解,到处是垂死的嚎叫声。

胡笑天飞身而上,抓住那郭舵主的手腕反向一拧,喀嚓一声骨骼折断,顺势夺过那柄阔刃大斧,笑道:“你毁我佩剑,我借你大斧一用!”足尖一点马首,如巨鹰腾空,笔直射向激战正酣的山岗。至于这批伤亡惨重的青龙会好手,相信以独孤雁的能力足以收拾了,不用再浪费时间,关键是把骆飚等魔教弟子及时救出。

猝然爆发的惨叫声令山岗上交锋的双方同时惊动,被困的一方自然士气大振,围攻的一方惊慌不定,战局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换。要知道那郭舵主率领的乃是精锐好手,出击时声势浩大,在任何人想来足以拦截住对方的零星援兵,哪知事与愿违,一个照面之下人马折损近半,甚至连阻挡敌人片刻的工夫都做不到!

胡笑天人在半空已经看清楚,山岗附近横躺着数十具尸体,到处是残兵断刃,骆飚等残余的九名魔教弟子背靠背守在山岗最高点,正竭力抵御敌人的攻势,每一人都身负重伤,如同疯虎般亡命砍杀。而率人展开围攻的,乃是一名身着白衣、手持双钩的中年男子,他忽进忽退,招法狠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若非骆飚等人下了必死之心,不惜采取玉石俱焚的拼命战法,恐怕这最后的防线早被他攻破了。毫无疑问,此人定是青龙会的倪护法。

倪护法原本智珠在握,只等对方血液流干便一击而杀,怎料局势陡变,派出去阻截敌人援兵的下属被转瞬溃败,跟着一股雄浑霸道、夺人魂魄的滔天气势直冲过来,饶是他自视甚高,都不禁骇然心惊。转眼一扫,只见一名老者手提大斧如鹰掠至,每一次点地飞起足足横跨五六丈的距离。倪护法心头一紧,那柄精钢巨斧显然是郭舵主的兵器——足有四十九斤重,但如此重斧在来者手中轻若鸿羽,完全不影响其奔行速度,弹指工夫离山岗高处已不足二十丈!

倪护法厉声道:“梁贵、汤十一、万军,转身迎敌!”

被他点名的三名汉子抽身急退,转而面向胡笑天,他们两人拿刀、一人持剑,也不用多说什么废话,自觉组成了三角阵势,以持剑之人为主位,另外两人护住侧翼辅助,不要命的俯冲下去。

时隔许久之后重新握斧,熟悉的感觉弥漫全身,雪山之巅刻苦练功的岁月一晃而过,在那三年当中胡笑天惟一触碰的兵器就是镇教神斧,对于钢斧的特性及使用技巧已是烂熟于心。而为了掌握“斩龙十斧”的精要,不知多少的金雕巨鹰被他运斧斩杀,不幸惨死。冷眼打量着狂冲而来的三人,他右臂运斧横过胸前上扬,左手抓住斧柄末端下压后举起,待斧刃绕到脑后时双足一顿,整个人高高飞上半空,蓦地一声长啸,双臂猛然一挥,一道雪亮的寒芒劈开了夜空,以毁天灭地的狂霸气势斩落。

这是几近完美的必杀轨迹,迅猛、冷厉、炫目,既让人迷醉,又让人魂碎。寒芒劈落,杀气笼罩十丈方圆,狂暴的劲风卷起草皮砂石,呼啸着似乎要将人碾压挤碎,声势骇人。

梁贵等三人肝胆俱裂,但觉被无形的杀气牢牢锁定,上天入地无所遁形,狂喊着挥动兵器,拼死击向那道夺目的冷光。

兵器交击,没有响起金铁交鸣声。只见刀剑如朽木般寸寸断裂,寒气卷过,血柱狂喷,三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眼眸兀自圆睁未闭,恐惧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脸上。暴烈的劲气余波轰落山岗,砰的一声闷响,地面上裂开了一道长约两丈、深达半尺的凹坑。

胡笑天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当口,窥伺一旁的倪护法忽然变向疾飞,双钩一上一下,划向他的咽喉和下阴,当真是动若脱兔,出手如电。倪护法武功自然极为出色,否则也不能把骆飚、姚铁等魔教精英逼入绝境,他以属下为饵,诱使敌人露出破绽,然后才出招偷袭,招式阴毒狠辣,不让胡笑天发挥长兵器利于远攻的特点。胡笑天足尖使力,轻身一弹,沉重的大斧如灯草般轻快的旋转起来,封住身前各处要害。但听叮叮当当数十声密响,倪护法的双钩迭出,也不知使出了多少杀招,围绕在胡笑天左右,一味地近身抢攻。

胡笑天与这等强敌交锋,亦不敢冒失大意,大斧轮转,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要知道他昔日练功用的镇教神斧,最轻的一柄就有八十一斤重,这凡铁制成的斧头岂会给他带来困扰?他摒弃斧之凶猛粗犷,暗中施以剑之柔绵紧凑,与敌周旋。

两人一个攻得凶狠,一个守得严密,都施展出江湖罕见的武功绝学,仿佛一团电光滚来滚去,斗得是精彩纷呈。